事。”
那仿佛是一个预兆,无数道白光从她的眼前闪过——那是太阳照射在刀刃上的反光,肃正骑士们将他们围聚起来,看起来非常熟练,仿佛生来就擅长干这种事。四十二相信他们就是这么杀死那些圣选失败的无辜百姓的,犹如一群豺狗在围剿落单的绵羊。
四十二看着莫德雷德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克制住了开口的冲动。她如有所感,低声道:“都退下。”
这一次,连加拉哈德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太危险了,猊下。”
“我有六成的把握,可以在不重伤殿下的情况下将他击晕。”兰斯洛特说,“但他现在与您太近了,战斗可能会波及到您。我知道您讨厌涉及神秘,但眼下情况特殊,请您暂且用魔术退离这里。”
唯有格蕾收回了伦戈米尼亚德之影,这个女孩从不违逆她的话。
四十二叹了口气:“感谢现场至少还有一个人认为我的决定值得听从。”
兰斯洛特的表情有片刻僵硬,随即喝令肃正骑士们散开阵型,好不给莫德雷德施加多余的压力,但他的手依然按在剑柄上,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倒是加拉哈德迟疑了一下,放下了巨盾,朝她颔首致意:“如果您认为有这样的必要……我尊重您的意愿。”
于是她伸手握住了漆黑的剑身——尽管王权剑的装饰意义往往多过实质意义,剑刃还是切开了她的指节和手掌,鲜血沿着漆黑的剑身缓慢流淌,但在滴落前就蒸发殆尽,好似被那些红色的魔纹吸食了,就像格蕾当初将镰刀捅进她的肚子里时一样,她确信这种一种血脉相连的象征。
周围纷纷发出抽冷气的声音,莫德雷德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忍受着某种撕裂般的痛楚,她将剑尖往自己的咽喉处挪近一寸,他就发癫似地用更大的力量将剑抽回来,同时更沉重、更艰难地喘息着。
从外貌来看,他最多也只有十六岁……一只被火烧伤了的幼狮而已。
在一片漆黑的浓雾中,莫德雷德盯着她血流不止的右手,她看见那双碧玺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仿佛与她感受同身受,两道漆黑的眼泪从他的面颊上流下。
“母亲……”他近乎啜泣般的嗫嚅道,“好痛……”
“过来,莫德雷德。”她说,“到我身边来。”
更多黑色的眼泪从他脸颊滑落,那些留有泪痕的地方长出了红色的龙鳞,泛出金属特有的光泽,他似乎在一点点变成那把剑的样子:“对不起,母亲……”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哽咽中,“但那太疼了……”
下一秒,黑雾骤然将莫德雷德吞没,他映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某种力量撕扯着,越来越大,雾气令她的眼睛干涩刺痛,她不受控制地阖起眼睑,以缓解这种不适。
在一片黑暗中,四十二感觉那股寒冷包围了她。她听见了翅膀挥舞时的风声,听到了龙的嘶吼,还有无数人的惊呼和叫喊。
巨大的龙爪钳住了她的身体,带着她一同飞到高空,如同火焰蒸腾着冲开了重重的云雾。正当她因为呼啸的狂风和失重感而头晕目眩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她胸口的滋生,透过昏沉朦胧的雾霭,她在那段陌生的记忆中依稀看见了白色的龙。
×××
一滴墨水滴到了桌面上。
阿格规文叹了口气,将羽毛笔搁置在一边,用旁边的绢布擦干了墨迹。这期间他瞥了一眼窗外,外面晴空万里——或者说,酷暑与干旱才是这片沙漠永恒的主题。他很快将自己刚才听到的雷声抛之脑后,并泰然地将其当作自己加班过度导致痴呆症提早到来的预兆。
片刻过后,一阵零星的敲门声响起。不必抬眼,仅仅通过对方的脚步声和他敲门的节奏,阿格规文就知道来的人是高文,所以他回答:“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