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滑下,再轻而易举地卡住谢衍的脖颈,作势要用力,“您猜,本座想不想杀了您。”
力道在收紧,谢衍呼吸轻下来,没阻止他。
殷无极又不欲真的掐死谢衍,何况以他的修为,就算被咬穿喉咙也没那么容易死,他哪里可能真的掐断他的脖子。
他不过讥讽,“圣人之品德,可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天下人皆叹服。本座是什么人,笼中囚徒而已,怎配猜测圣人的心思,污了圣人清名。”
“……景行行止吗?”谢衍伸手摸了摸颈侧,随手一抹,淤青很快就恢复如初。
“这是别崖的夸赞?那为师可就收下了。”
谢衍似乎听不见其中的讥讽之意。
“随您怎么想,好了,您请回吧。”殷无极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看向谢衍带来九幽的书册,语气厌倦。
这些年里,谢衍带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谢衍的态度太难琢磨,他的身份必须关着他,最好永远不把他放归北渊;却有时会暗示,他有朝一日会离开九幽。
他的心魔安静了挺久,可见确实有转好的迹象。至少近些年,他少有整日沉溺于识海,反复做噩梦的倾向。
谢衍每一次都会给他带来消息,也会给他问题。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他的每一步是对是错。
“……即使在他的囚牢里,他也不忘师长之责吗?”
空无一人的监牢里,帝尊垂睫,笑了一声,却不达眼底。
“真是弄不懂你……谢云霁。”
*
近些年来,圣人遍访百家,各有交托。
墨家和法家已经换到下一代宗主,是老友的后继者,谢衍平日多有看顾。
离开法家时,法家宗主韩殊追出来送他,道:“如今世人多有妄言,圣人勿放在心上。”
“当年父亲……先宗主在中洲水患殒身殉道,是为追求自己的道而死,并非是圣人倡导之过。”
“即使旁人觉得不值,可我们迄今仍不后悔在天灾之前,挡在凡人之前。若是百家作壁上观,任由凡人死去,今日之我们,恐怕耻于位列仙门。”
谢衍看着他身上的故友之影,心中微释,笑道:“那就把我交给你的事情,贯彻下去。”
“往后的世间,或有动荡。仙门百家难免受世事跌宕所累,失意或是沦落。但是,不可沦丧。”
“今日之精神,永不可忘。”
*
药王决明子闭关不见人,听闻圣人造访药王谷,才出关,破例迎接。
决明子照例为他配好需要的灵药。毕竟当年也去北渊替时任城主的殷无极看过病,他自诩长辈,见二人师徒纠缠,天下猜疑,难免多操心几分。
“谢小友,你和那孩子,就这么熬着……你当真舍得将他关上一辈子?”
“多谢药王赐药。”谢衍接过扎好的药包。
他常来求药,付出重金,却不需要药王亲自调配。他的药方,药性如何,怕是连药王都猜不出来。
谢衍回避这个话题,“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决明子抚摸白髯,打量容颜如故的圣人,从眉心到面色,他凝神,“圣人,把手腕伸出来,让老朽瞧瞧。”
“无妨。”谢衍拢袖,“劳烦药王挂心。”
他向来这样冷淡,即使是友人至交,也难看穿他的心事。
“圣人的药石之术不下于老朽,来我药王谷,也是因为药王谷常年收购天材地宝,许多常规的药材供应充足,你能省些时间。”
药王决明子前半句话还算和蔼,而后厉声斥道,“不要讳疾忌医,圣人。别以为你血气亏空、修为暗损的面相,老朽看不出来。”
敢于面斥圣人的,也就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