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知道,他恼羞成怒了。
殷无极笑的花枝乱颤,待到笑够了,他才慢条斯理地把挂在苍白躯体上的玄袍拉上肩头。
“咱们现在也算半个宿敌,您用直钩来钓本座,个中暗示,确实是太暧昧了呀。”
他含着笑,划过唇畔,“您说本座不矜持,您又矜持到哪里去了,还不是想方设法地把本座骗到身边,尝了又尝。照本座来说,您也得克制克制,一个巴掌拍不响。”
谢衍衣襟松散,黑发披拂,外袍松松搭在肩上。
情事后的惫懒和慵色,很好地软化了他平素不近人情的冰冷。
沉默了良久,一向以无情无欲的形象示人的谢衍,似乎已经摆烂了,已经懒得去维持所谓矜持或者是节制。
他理所当然地道:“克制不住。”
殷无极:“……?”
天上下红雨了?
第443章 圣人动情
初春, 山间巨木纵横,云雾萦绕,在雨中渐渐显露出山的深邃。
绵长的铁索木桥深入云海, 连接着两侧山崖的高大榉木,成为峭壁之间的唯一的通路。
前往山顶的修士都御剑上行, 少有人在半山腰徘徊。唯有一圣一尊,在峭壁间相携, 如履平地。
“多年不见, 只有书信往来……”殷无极遮住眼帘,偶尔滴答的落雨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
他轻巧地落在木桥上, 继而旋身, 道:“圣人竟是有些变了。”
“哪里变了?”
谢衍身轻如鹤羽,根本不必御剑。他在山间云海中漂浮,甚至还和玩心大起、非要在木桥上行走的帝尊搭话。
殷无极略眨了下绯眸,身倚铁索,笑道:“从上次开始, 本座就觉得有些不对。圣人境本该情绪稀薄, 您居然对我说‘克制不住’这种话, 真是千年等一回……”
谢衍睫羽一动, 眼底闪过浮光掠影,“怎么,只许别崖撩我, 不准我反击?”
他喉间微滚,声音低沉轻缓:“还是别崖不爱听情话,与为师疏离了?”
“才没有!”殷无极闻言脚下一滑,差点从铁索上跌下去。
他忙道:“您这样很好,我好喜欢, 千万别改。”
“激动什么?别跌跤了。”
谢衍见他犯低级错误,失笑着拉住他的手腕,隔着横亘的铁索,把帝尊修长的躯体揽在怀里,轻轻安抚:“既然别崖喜欢,我怎样都无妨。”
殷无极想:时隔多年再见,谢云霁似乎更有人性了。
自谢衍成圣开始就停滞的时光,重新在他的身上流动。
殷无极说不清这种感觉,只觉得他提着剑时如苍雪冰冷,但是与他独处时,却是一阵久违的温柔春风。
春风唤醒结冰的寒潭,吹开凝冻的冬雪,让时间如同奔腾不息的江流,飞逝过数千年的光影。
“别崖在想什么?”谢衍又主动向他搭话了。
他想,这很反常。
殷无极心脏砰砰跳起来,有些开心,也有些不知所措。
谢衍的声音响起,妥帖地向他介绍山川风物:“九华山脉绵长,前面是独照峰,山峰下是无边无际的苍茫野。”
谢衍给他讲故事:“独照峰得名于三千年前,一位剑圣在九华山证道,他志得意满时,自感自己的剑道已独照巅峰,就将此地命名为‘独照’。”
“后来,这位剑圣惨败于他人之手,不得不仓皇向北,从此湮没于世间。”
殷无极听完后,不禁付之一笑:“独照,真是个顾影自怜的故事。”
“小心前面,有块木板不稳定。”谢衍见他漫不经心,顿时蹙眉。
“您好操心啊,本座早就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