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半数修为换得性命苟全,让陛下未再怀疑,也是划算的买卖。”
“狡兔三窟的老东西。”殷无极叹气,“是本座欠缺考虑了,若真如圣人猜测这般,恐怕夜长梦多。”
他不觉惧怕,反而弯起唇:“不过,北渊并不怕事,南疆妖人想要找本座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能不能越过中洲天然屏障,遥击与他并不接壤的北渊洲。”
“别崖要为师背的锅,原来是等在这里。”
谢衍失笑,苍白指骨覆在他的手背上,拢进掌心揉搓,热度渐渐升腾。
虽然各自端坐矜持,不知何时,他们的膝挨在了一起,些微的触碰。
殷无极被师尊牵着手,心神飘荡着,又不知觉地靠近些许。
他促狭道:“南疆是中洲仙门的邻居,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先打败圣人,才能威胁的到北渊洲。打败圣人,这怎么可能,本座难道不是高枕无忧?”
在座的一圣一尊,皆是五洲十三岛的翻云覆雨手。当他们牵起手时,一切危难困局,皆灰飞烟灭。
殷无极与谢衍对坐棋盘前,落子无悔,谈笑间决定前路。
殷无极指尖黑子翻飞,紧接着,黑色的蝴蝶落在棋盘上,砥定如磐石。
他敛容,缓缓启唇:“上古时代已远,祛除邪道,剿灭淫祀,断绝传承。蛮荒愚昧的时期,早就该结束,也永远不该回来。”
谢衍落下白子,随即接上一句:“吾辈修行之人,应当秉持‘正大光明’之道,以苍生为念,不得践踏凡人,欺凌弱者。”
圣人谢衍在仙门施行外儒内法,以律法约束超凡脱俗的修真者,以道义匡正他们的行为,才有凡人与修真者的和谐共生。
谢衍让明镜高悬仙门之上,恰似凌驾于凡人的修仙者头顶之上,还有昭昭白日。
随着圣人东行的轨迹,圣人的理念,也会成为当世的显学,天下的思想。
殷无极注视着他,谢衍漆黑如深潭的眼底没有任何动摇,映出的亦是白日青天。
圣人就是这般,笃信自己的道,并且付诸于实践,永不停止求索脚步的男人。
“圣人啊,您的道,本座并不完全认同。”
殷无极话锋一转,“但是,本座会选择最符合北渊实际的方法,去试一试。”
魔君的道发源自圣人之道,结合北渊魔洲的实际,又有着延展与思考。
或许在实现路径方面,二者路长而歧。
但师徒二人都相信,他们最终抵达的,定是相同的彼岸。
正是这样坚韧的信念,构成了一圣一尊的盟约,无坚不摧,堪比金石。
观照如今,似乎没有什么矛盾可以分开他们交握的手,打破这牢不可破的盟约。
中临、北渊、东桓三洲交界地,曜日坡。
返回北渊途中的帝尊车驾在此歇脚,浩浩风沙拂面,漠漠斜阳照耀着黑金色的马车。
与此同时,圣人结束了在东洲的行程,向西佛洲继续前行,终点大抵是六道轮回。
“真是蔚为壮观。”殷无极站在曜日坡上,观赏着落日的霞光铺在银沙上的场景。
极目望去,四处都散落着沙丘堡垒,荒漠中的城市隐隐绰绰,绿洲在天幕下格外显眼。
曜日坡附近笼罩着很不稳定的天道结界,这一带星罗棋布着不少城池或者家族驻地。
得益于多年来的仙魔结盟,此地过往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安宁许久,未起争端。
此地为何是兵家必争?观其地缘便知晓。
向西北行一程,穿过流离谷,去往北渊启明城的路上,除却龙隐山脉,几乎无甚天险。往东北则是天枢城,更是辽阔平原。其南边,更是接壤中洲世家聚集的三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