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过的有多悠长而缓慢,又多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远不像是入魔洲这几百年,他迅速成为了自己都陌生的模样,竭力去做一名合格的君王。
虽然不清楚合眼养神的君王在不在听,柳苍穹还是详细地说清了启明城的近况。
“陛下让我着手在城中物色势力,正式成立第一批‘魔门’,原先的剑魔弟子递上申请,希望参与到进程中,尊剑魔为门派先师,把师父留下的武馆改造成门派驻地。”
他说到这里,又补充道:“陛下可能不知道,剑魔吴用……”
“我知道他,他是个好师父。”殷无极打断了他,似乎被这个名字触动了尘封的记忆。他轻叹道,“启明城的英雄碑上,每一个名字,我都记得。”
柳苍穹怔住,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今夜的君王似乎有些疲倦,不再是当时他在魔宫中见到的那位不露喜悲,不动哀怒的至尊。
“下去休息吧。”殷无极起身,看向窗外已经沉沉的夜色,道,“白日时不太方便,我去一趟英雄碑处,也是好久没有回来看看了。”
“也是时候,去看看故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仿佛吹散在了风里。
启明城的英雄碑立在了最核心处,经历百年而不朽。两侧沉默伫立的楼宇,如同被暗夜吞噬,看不清晰。
子夜之时,这里无人涉足实属正常。而今日除却殷无极之外,还有另外一人。
赫连景自碑后走出,在月色中,这位昔年随他自矿场起家的骁勇将领,此时的神情却有些不分明。
“赫连将军在此处,也是在此处凭吊怀古、追思故人?”
“陛下。”赫连景的声音平缓,如一名忠臣良将般抱拳,向他单膝跪地。
“起来吧,都说过,私底下不必跪我。”
殷无极两袖中如盈清风,仰望着高高的英雄碑。
一面是经文,一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皆是当初为守城英勇献身的战士,他们的名字与事迹,已经成为了这座城永远的精神刻印。
“明明在北渊洲的时间,还不足我当初在仙门的三分之一,却总觉得,过去了半生啊。”
殷无极负着手,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那样颇有几分少年纯澈的神情,仿佛,他站在这里的身份,是旧日的启明城主,而非“陛下”。
他笑道:“原是我太虚浮,从未从那高高在上的灵山上下来,等到我坠下来,一无所有地走进了龙隐山矿场,见到了你们……这才算入了世啊。”
“可是,死去的人,永远地凝固在了那个时间,成为了我的罪与罚。”
“有些伤口,是时间弥合不了的。”殷无极尝试微笑,但眼底却没有分毫笑意,“懦弱、躲避、亏欠……我明明不想这样,”
他覆上自己的胸膛,当年刺向躯体时留下的伤,明明早已愈合,此时站在碑前,他却隔着时光感觉到了抽痛。
他每一次偷偷回到启明城,站在这块碑前,伤口就一直在流血,永远无法愈合。
赫连景知晓,陛下此时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于是只是听着,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攥紧了拳。
不知过了多久,殷无极侧了侧头,语气带笑,那个伤感的他不见了,他又变成了喜怒无常的君王。
“当初随我从矿场起事的兄弟,活到了今日的,只剩下你了。”他将飞扬的长发撩起,平淡道,“赫连景,我将魔宫禁军交给你,而非萧珩,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臣,忠于陛下。”赫连景当即跪了下来,眼中带着狂热,“陛下自从当年为臣指引了路,臣就发誓,永远跟着陛下——”
“若我走的,不是你希望的那条路呢?”黑夜之中,殷无极再度发问。
因为殷无极背着身仰望碑文,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