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用比的比较多。”殷无极也没否认,只是强调,“我不是忘了,您不记得了吗,是您不给我学琵琶,说多而不精,不如不学。”
“你的强项又不在乐,学个差不多,听得懂我在弹什么就行。”谢衍之前已经很少与他谈曾经,今日兴许是人间佳期,他的话就多了些,“你的长项在剑技、数术、天工墨学、兵法阵学。让你去钻进故纸堆,或是吟风弄月,才是耽误你。”
殷无极已经体会到谢衍曾经教他的东西,在北渊洲到底有多实用。
“先生,我一直记得您教我的‘道’。上古圣人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殷无极再度诵起熟悉的名篇,好似在对他许下一个诺言,“……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殷无极垂眸,静静地拨了几声琵琶,他听到一柄琵琶中传出苦难的声音,想起风月楼倾覆的那一天,伶人辗转的悲号。
他理解了谢衍所说“为万世开太平”其中的千钧分量。
谢衍于他,既是师,又是父。他隐忍过,叛逆过,反抗过,又臣服过他的权威。
今日坐在谢衍的面前,他依旧如多年以前仰望着他的孩子。但不同于当年的是,他亦然做出了一点成就,可以不止与师尊清谈典籍,而是从实际出发,真正地谈一些问题与理念了。
于是殷无极又道,“北渊无雅乐,是因为天下为奴的魔洲百姓,苦苦挣扎在生存边缘,何来奢靡享受?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能够过上和平安逸的日子,能够在自己的天空下,弹奏自己的乐器,奏自己的乐曲,而非总是追捧仙门的不要的文化游乐。”
“先生,魔也不是天生就嗜杀,只是没办法活了。魔也不是天生就跪着,我们也是能挺起脊梁,站起来的。”
殷无极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认可了魔修的身份,开始设身处地的为北渊洲的未来设想了。
“好孩子。”谢衍并未斥他数典忘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漫出笑意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有才能,有实力,就尽情去试一试,自有记载的六千年来,北渊洲从未统一过,你说不定能成为这千秋一帝,青史留名。”
对圣人而言,天下众生皆平等,魔亦是众生之一,只是仙门固执刻板,不肯承认罢了。
谢衍会欣然乐见一个统一的,可以被掌控的,爱好和平的北渊洲,而非一个动辄就对外发动战争,只懂得烧杀抢掠的蛮荒魔地。
而殷无极,或许是这五洲十三岛里,最适合去做这件事的人。
他是一片燎原的野火,灼的人心口发烫。
“千秋一帝吗……圣人啊,我倒是不想当这帝王。”殷无极的回答,却出乎谢衍的意料。
殷无极放下琵琶,拂衣站了起来。
他收了那刻意的魔魅引诱,身上披着赤色如血的红,沉重而冰冷,好似天边的残阳。
他似乎还没有想出答案,声音里带着些迷茫与犹豫,但他面对的是他无所不知的师尊 ,于是他没有掩饰,说道,“既然是天下为公,那么天下属于谁呢?是北渊洲的芸芸众生,还是帝王?”
“圣人啊,若我当真做了帝王,天下称臣,也不过是北渊洲最大的奴隶主。那帝王与如今盘踞在北渊洲最上方,对天下黎民敲骨吸髓的大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问题是谢衍未曾想过的。
毕竟,北渊洲如今连统一都艰难,谁会去质疑北渊洲整体架构的合理性?
他是不一样的。谢衍久久地看着自己的小漂亮,却又从昳丽艳绝的大魔身上,看见那持剑而立的屠龙少年。
他的眼睛看到的,是谢衍所看不到的风景。殷别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