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要出手,别留痕迹。子时,我必归。”谢衍离去前嘱咐他,但他随即又顿了顿,道,“若遇到意外,以自己的安危为上。”
殷无极回到了他的长亭里,慵懒地看向亭下的池塘,神情恹恹的,差点就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了。
在谢衍买来宅子时,这里塞满了怨气堆积的淤泥,味道腐臭难闻。后来殷无极颐气指使,让细作们替他清理池塘,但是鬼界不存在现实意义上的“水”,谢衍把自己打散的鬼修碎片封在池塘里,赤红、幽绿、靛蓝,色彩斑斓的,像是冷的烟火,用以取悦小娇妻。
那之后,整个宅邸里的鬼都绕着这儿走——那可是动不动修个鬼修的墓地来哄美人开心的狠角色,看着就瘆得慌。
他手腕上的红线动了一下。
“打起来了。”殷无极用小指勾了一下,仿佛感觉到虚空的另一边传来的拉扯感,这种魂魄相连的滋味太甜美,他拨弄了两下,示意自己现在安全,又感觉到线紧绷着,大抵是谢衍出剑了。
那可是圣人的山海剑。殷无极弯着眼眸,兀自在想,被圣人的剑锋穿透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支冷箭穿云而来,直取殷无极的后心。
盛装的美人屏退了左右,却执着绣着牡丹花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扑着池中悬浮在空中的鬼魂碎片,像是少女在扑流萤,看上去毫无防备。
殷无极在魔洲遇到的暗杀数不胜数,这点手段,也就是把他当毫无修为的凡人女子。他眼皮也不抬,只是随手用团扇一扫,劲风改变了箭矢的方向,直直刺入亭柱上。
“真奇怪,谁的箭射偏了。”殷无极伸手,让一簇幽蓝色的魂火浮在他的指尖,唇边噙着笑,“怎么就这点准头啊?”
不知何时,谢宅笼罩着大雾一样的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而阵心就是殷无极所在的四角亭。
殷无极之前借着吃醋挑出去的,都是无间阎罗的人。可以说,他主动把盟友都清了出去,特地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谢衍今日去杀第二殿阎罗的消息,在一定程度上不是秘密。有的人赌他成功,所以想要提前捏住他的妻,欲对他发号施令;有的人赌他失败,偏又见色起意,想要提前把即将成为小寡妇的美人儿给收为己用。有的人器量狭小,在谢衍这吃了亏,就想捏着他的家室百般凌虐,讨回些债……
各方心怀叵测的鬼修,早已蛰伏进了这座宅邸的每一寸,而那无知无觉的漂亮鸟儿,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毫无察觉,依旧显摆着自己漂亮的羽毛,甚至还抱着琵琶,用拨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调音。
“怎么起雾了?”有敏感的细作察觉出异常,但他们怎么走,都是徘徊曲水回廊之中,找不到谢宅的大门。
无论他们怎么转,最后一定会回到回廊中,看见亭中的美人。
殷无极其实不怎么会弹琵琶,只玩笑似的试过两三次,更多还是和谢衍学琴。琴为君子之器,而弹琵琶的多是乐师或是女修,谢衍认为他不必练,这段时间,他为了让自己人设更鲜活,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要谢衍给他斫了个琵琶,虽然他没弹过一次。
“真是麻烦,要不留痕迹啊……”殷无极用拨片扫了扫弦,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这些已经被阵法聚拢到此地的细作。
他从容地偏了偏头,躲过极为阴毒的鬼火。一支玉簪因为没有固定好,又从他发上坠下来,摔在地上。
“真可惜,是夫君给我簪的呢。”他的发丝太滑软了,自己偏又簪不好,殷无极不满道,“在家里放火,真是过分的鬼仆……”
怎么回事,不是传说……那个姓谢的,他家夫人是个漂亮花瓶吗,他们这些专门做脏活的鬼修也能失手?
殷无极可不管他们的惊疑不定,他自己知道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