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两侧堆着雕着兽头的坛子,整整齐齐码在一处,是来自上古的祭品。
谢景行看了一路的壁画,大致也理清了这座大墓的主人身份。
这是一位上古时期的南疆大能,金瞳、鸟身、身负太阳真火,曾为巫族部落的精神图腾,被称为“巫祖”。
虽不知这位大能因何事陨落,但这些凶险的随葬,更像是一种极恶的仪式,妄图以外族人的性命与血肉,去唤醒那位号称‘巫祖’的上古神鸟。
南疆一直都是仙门的心腹大患,连殷无极也忌惮三分。
后圣人时代,巫族与妖族完全反目,龙凤二族更是明确宣布与巫人决裂。期间巫妖打过无数次,南疆远不如上古时期强盛。
小罗浮中,有大能将巫族的圣地与道门洞天嫁接在一处。显然,绝非仙门大比该有的难度,可以说是存心献祭杀人了。
“很显然,道门与巫族有利益交换。”殷无极对谢景行说了些在他去后,巫妖二族的争端。
他轻嗤:“宋东明在仙门,无论怎样竭尽全力,也无法如您那般天下归心,权力被处处限制,他早就忍不下去了。他需要盟友,甚至不惜与当年被您赶去海外的世家,与行事诡谲的南疆谋皮,做出何等事来,都不稀奇。”
“与虎谋皮,无疑是自取灭亡。”谢景行撩起儒袍下摆,缓步下了阶梯,连连冷笑时,难免用起圣人口吻,“无风不起浪,吾当年遏制他们,自然有吾之道理。”
“您自是有道理的。”殷无极道,“您当年飞升之前……虽然匆促,但是留下的仙门之主位子,比您当年容易坐多了。但凡是个不折腾的,仙门如今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谢景行看向他,笑问。
“礼崩乐坏,道德沦丧。”殷无极的道基是儒,北渊行的虽非儒之道,但这不代表他排斥谢衍关于“礼乐大同”的愿景。
白衣儒袍的书生一顿,清凌凌的目光看向他,似乎在等待下文。
殷无极却住了口,不愿再深谈,转移了话题:“这扇门上所写的,是上古的巫族文字,内容大致是:大妖复生,带来火的洗礼,烧尽一切罪业。”
谢景行意识到,帝尊是不愿当他的面插手仙门内务,显得没有边界,也顺着他的意思,将目光投向闭锁的青铜门:“无关者进入此门,受三味真火之天罚,为吾族祭品。”
殷无极的手中把玩着一束跳跃的火焰,不烫,却足够明亮。
他随手一抛,两束火星落入门前的烛台中,火光腾起,影子投入门上,仿佛在暗纹处流动。
不多时,门上缺失的图案就被流光填补。
殷无极修炼至今,在这五洲十三岛,早已无处不可去,哪怕正面对抗上古全盛时期的大妖,他也毫不认为自己会输。
“进去看看?”殷无极用手指勾住他的,轻轻摇了摇,征询道。
随即,他又想起谢景行如今的修为,颇为谨慎地补充了一句:“若有意外,本座立即带先生出来。”
“走吧。”谢景行没有异议。
袖袍之下,他们的手指暗暗相钩,久久没有分开。
*
陆辰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置于莲花祭台之上。
他俯身,发现自己位于五层高台,每一层都摆放着成百上千的长明烛,连绵一片,好似金红色的火海。
它们不知在此处燃烧了多久,从上古延续至今。
正如大妖,等待着一个渺茫的苏生希望。
他的背后是巨大的妖兽图腾。仔细看去,与凤凰颇有几分像,但是更加古老,更加妖异。
“辰明鸟……”陆辰明忽然失神,伸出手去,好似要抚摸那栩栩如生的浮雕,“梦中,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