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宁静的城市，两名骑士正拖拽一个女人前行。

她身披镣铐，衣衫褴褛、脚步趔趄。

街道两旁，人们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人默默看着，心知女人是因为拒绝了某个贵族，被恼羞成怒的贵族勾结主教栽赃为恶魔，当作应付教会行动的指标之一抓捕；有人终于忍不住眼圈泛红，便偷偷侧过脸抹去眼泪；也有孩子认出来那是往日里对自己颇为亲切的美丽姐姐，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要呼唤她的名字，被父母连忙捂住嘴拽回身侧。

所有人都知道，她并不是恶魔。

倔强的女人也从未承认。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

不耐烦的骑士拉着锁链用力一拽，女人跌倒在地。

“干什么！走不动了吗？！”

女人充耳不闻，只是跪坐在地上，凑近路边的意外生长的野花，仔细端详着停留在花蕊的蝴蝶，轻声感慨道：

“真美啊……”

蝴蝶扇动翅膀，落在了女人的手背。

“还不快起来！”骑士抬起了穿着皮靴的脚，像往常一样踹了过去。

锁链断裂了。

身着重铠的骑士被柔弱的女人捏住脚踝扔了出去，身躯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此前从未承认自己是恶魔的倔强女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凌乱头发下遍布泪痕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我是恶魔，那又如何？”

蝴蝶还在飞舞。

它们扇动翅膀，从阴暗的囚牢到繁华的海港。

在刑场上，从天而降的刺客用匕首插进了主教的后心。

原定在教皇加冕时处死的人们怔怔地站在原地，尚不敢相信自己能就此免于死罪。

濒死的主教颤声问：

“你不怕受到神罚？！”

刺客摘下兜帽，露出年轻的面孔：“要杀死我们的，不正是神的旨意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有囚徒如梦初醒。

是啊，如果神的旨意是要杀死我，那又何必惧怕神的怒意呢？如果神明带给我的只有伤害和责罚，我又何必信仰神呢？

莉娅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鲜血。

她的拳头挥起又落下。

每一次，都伴随着神殿恢宏虚影的震颤。

精美的建筑、宏伟的雕像、华丽的浮雕都如同涟漪上的倒影般轻轻晃动，时不时露出隐藏的丑陋尸体。

终于，这一切如同镜片般轰然破碎。

莉娅掰过泽维尔的头，强迫他看向神殿的方向：“看见了吗？泽维尔。”

血从额角流下，粘稠地挂在雪白的眼睫上，透过迷糊的视线，泽维尔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神国。

纯白的宫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横卧着的巨大尸首，男人俊美如雕塑的面孔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脑海中混杂的思绪凝固了。

泽维尔迟疑着唤出了祂的名字：“父神……”

为什么祂会在这里？

祂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他本能地想要避开视线。

这不对劲

但脑海中有什么声音在强迫他忽略眼前诡谲的场景，告诉他这不是真的，这只是魔女用来欺骗你的幻术。

莉娅粗暴地揪住他的头发，扯着他仰起头，然后俯身在他耳边说：“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泽维尔。你以为自己赢了是不是？”

她发出一声残忍的嗤笑：

“你们都相信只有回到人界才能清洗掉规则的影响，殊不知这也是祂的陷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1 17:30: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