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眼里,他不就是一个命如草芥的俘虏,脾气既倔,且不会逢迎她,还三不五时要与她起些龃龉,敢梗着脖子同她争辩,还偷藏了来路不明的玉佩,有与人私通,筹谋潜伏之嫌。
哪怕换了他自己来看,也实在是觉得,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值得宽待的地方,就该撵了出去,眼不见为净,以免留在身边多事。
温顺听话,懂得伺候人的男子,遍地都是,何必非得是他。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赫连姝为什么肯如此待他。
“奴也不知道。”他如实回答。
对面闻言,便是怒极反笑了。
“好一个不知道。本宫从前只听说,世上有一类男人,生来就是山里的野狐狸精投胎,惯会勾人,能把女人的魂儿都给迷去了。”他道,“我还只当是夸大传说呢,没想到眼前就见着了现成的一个。”
崔冉跪在他身前几步开外,却觉得他的指尖都快要戳到自己的脸上。
“本宫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你别想这样轻松就给害了。”
他眉心一动,忍不住道:“奴没有要害她。”
小阏氏冷笑连连,像是听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你还没有存心要害人,就能将人害得不轻了。要是你当真用了心,别说是王府,保不齐连皇宫都要让你给掀了。”
他说着,向一旁两个小侍道:“你们瞧瞧,这要不是天生的野狐狸,什么才是?”
那些小侍自然是奉承着他的,一叠声地附和。
“瞧那副相貌,怕不真是狐狸变的。”
“我说大可汗这些天来,怎么待三殿下这样严呢,果真是他惹的好事。”
崔冉让他们说得,脸上正挂不住,听得这一句,心头却又一跳。
“大可汗将她如何了?”他忍不住问。
面前的小阏氏便又是响亮的一声笑。
“你倒还有脸问?”
他抿了抿唇,不能不低头,“请您示下。”
对面用带着寒气的目光,将他打量了许久,才道:“那天之后,大可汗几次训话警醒她,这些日子,又将她调去了城北练兵。就连召见本宫时,也不忘提起,要她多放心思在军务大事上,别把男人看得太重了。”
他闻言,眼神不由飘了一飘,只觉得恍惚有些转圜不过来。
她在他面前,只提了一句练兵之事,要他好生待在府里,不要惹来事端,等着她回来。别的,竟一个字都没有提。
就连他受了那尔慕的委屈,和她置气的时候,也没拿这话出来压过他。
“果真,她回了王府里,不肯对你讲。”小阏氏便越发咬牙,“那正好,今天就由本宫来告诉你。”
他气得猛一下站起身,不顾一旁的小侍伸手搀扶,径直走到崔冉跟前。
“你以为金殿之上是什么地方?”他怒道,“两个皇女,当着一众大臣的面,为一个被俘的男人,且是陈国皇帝的儿子,不管不顾地争起来,多让人看笑话,犯了大可汗多大的忌讳?”
他目光灼灼,像要将人洞穿。
“本宫生养了两个女儿,从小聪明,受她们母亲的宠爱,好不容易长到如今成器了,受大可汗的重用。要是因为你,招出什么不该有的事来,本宫绝不能容许。你听明白了吗?”
崔冉跪在他身前,一时无言以对。
这些事,他竟一点也不知道,甚至从未想过去问赫连姝一句。
“奴明白了。”他低着头,声音微哑,“往后绝不会再生出这样的事来。”
小阏氏却既不答他,也没有什么别的话拿来训,只冷冷地瞧着他,一张脸绷得极紧。
他抿了抿唇,刚要再认错,却听后面一个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