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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面无所适从,她便面露不耐地一摆手,“去去,别在这里碍眼。”

尔朱云并不是听不明白话,知道她表面虽是斥责,实际却是轻放了,赶紧谢了恩,忙忙地领着几个陆续赶来的副将,组织人手救火去了。

只余崔冉站在赫连姝跟前,一时无话。

他囫囵睡在她身旁时,未脱外衣,索性此刻衣裳还是整齐的,并不羞于见人。只是一离了火场,站在夜风里便冷得很。

他默默抬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抬眼却见赫连姝亦是一身衣裙单薄,让夜风吹得发丝和裙角微微拂动。一时间,就有些拿不定主意,扯着斗篷一角扬了扬,却又绝不像能让另一人容身进来的样子。

别说旁人了,连他自己瞧着,都自觉有些发蠢。

果然,眼前人看他一眼,就像是微讽的模样,“干什么,给自己扇风呢?”

他一抿唇,低头不敢动作了。

才听她声音忽地放缓下来几分,“自己好好穿着,别操本王的闲心。”

他沉默了片刻,才敢悄悄抬头看她。

她的发辫有些乱了,脸上也有烟火燎过的痕迹,却衬着一双格外锐利的眼睛,被不远处的火光映亮,不见半分颓势。

反倒像是荒原里的狼王,令人望而生寒。

他正有些微出神,却见她眉梢一动,忽地飞快扭头,冲着一旁角落里喝道:“什么人?”

他一惊,紧跟着转头看去,且不自觉地向她身边靠了靠。

那头墙根暗影里,一个人影缓缓地走出来,微弓着背,先闻其声:“殿下莫要动气,是下官。”

随后才见县令那张脸显露出来。

大约她也是睡下后又被惊醒的,没有穿白日里的官服,只着一身灰色的棉袍子,是以一时不大好认。虽是匆匆赶来,发髻倒是梳得一丝不苟。

这会儿忙着上前作揖道:“下官不敢求殿下恕罪,实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赫连姝瞥她一眼,“怎么,屋子是你点的?”

对面一怔,脸色都白了一白,连忙跪下道:“殿下这是要下官的命了,就是再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犯下这样的大罪来。”

她这才冷笑了两声,“不是说愿意万死吗?下回老实点儿。”

崔冉看了她一眼,心里极是哭笑不得。

这等时候,她竟也有心思拿这县令玩笑。

对面自讨了一顿数落,也不敢再拿套话来招待这位不受糊弄的主,只得点头哈腰道:“殿下途经蔽县,下榻在县衙,竟出了这等事,下官心里实在是一百个不安。如今他们救火乱糟糟的,没的冲撞了您,若是您不嫌弃,还请到下官那里稍坐歇息。”

她这话说得却也挑不出毛病。

如今不止几个副将,府衙里的衙役和下人也都醒了,听闻赫连姝住的院子失了火,都快吓破了胆,正匆匆忙忙地向这里赶来。

里头又有人喊话出来,说是院子里的水缸不知怎的,并未蓄水,又要急着上别处去抬。一时间,奔走忙乱,沸反盈天。

且即便是离了火场,空气里仍四处飘散着火星子,和烧落下来的灰,吸进肺腑里颇有些呛人,的确是待不得了。

赫连姝点了头,那县令便忙着将他们让进她自己的书房里去。

她的地方倒是简朴的,不过一桌一椅,墙边立着书架,上头的书也翻得七八分旧了,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崔冉被按在椅子上坐下,县令又要张罗着去别处另搬椅子,让赫连姝也坐,刚抬步走到门边,却被叫住了。

“不急,本王还有话说。”

对面愣了愣,连忙赔着笑又折回来,“是,是,请殿下训示。”

赫连姝比她高出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