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雁过孤城(七)(2 / 3)

大笑,笑声爽朗清越,大异于平日阴鸷。

“让人怕,才能劝他们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她望着他道,“你呢,小皇子,你有吗?”

崔冉的心头蓦地一紧,手不自觉地就按住了怀中某处。

那块随信递来的玉佩,过于紧要,他不敢放在房中,也不敢让鹦哥儿知道,唯一的权宜之计,便是贴身藏在身上,但也总惴惴不安,唯恐露了破绽。

此刻她不过随口逗弄他,却足以使他心惊胆战。

“怎么,”赫连姝漫不经心道,“你还真有事瞒着本王?”

他忍着紧张,只道:“我瞒着你的事多了,你问哪一样?”

床上的人便复又笑起来。

“过来。”

他依言走过去,在床边轻轻坐下,随即衣袖便被牵住了。她的眸子是琥珀色,在烛火的映照下,像什么狡黠的野兽,蛰伏着注视他。

“本王喜欢聪明的男人。”她道,“聪明的男人心里,是不可能不装着事的。只要好好伺候本王,别自作聪明到以为能越过了本王去,我都懒得追究。”

她的手指顺着衣袖游走,寻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握进手心里。

“叫一声好听的。”

崔冉注视着她,只一味沉默。

就见她的眸子眯了一眯,像要将他整个人剖开打量一般,“你为什么偏就犟着,不肯叫一声殿下?”

为什么?崔冉轻轻咬着下唇,只觉得背脊上一片冰凉。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沦落到了这般境地,在她面前衣衫不整过,开口恳求过,种种体面都已经丢了,却偏偏要与人与己过不去,死守着一个称呼不松口。

总觉得好像,这一声殿下叫出去,便是承认了臣服于北凉人似的。

他可以唤尔朱云“将军”,却不能唤赫连姝“殿下”。他一个陈国的皇子,哪怕国亡了,也不能唤仇人“殿下”。

他僵持着不说话,眼前人的神色就沉了一沉,忽地手上用力一扯。

他哪能抵挡得住她的力气,只惊呼一声,就跌倒在床榻上,让她顺势一个翻身,就压在了他身上,牢牢地不给动弹。

“你,你做什么!”他怕得喊出声来,顿时就露了哭腔。

赫连姝双手扣着他手腕,目光森然,且带着几分邪气。

“你不肯讨好本王,本王也可以自己来。”

女子的气息,骤然笼在他的全身,激得他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每一寸肌肤都起了颤栗。

他忽地想起沈尚书递的那一张字条上写的,“伺机接近,博其欢心”,心越发跳得仿佛擂鼓。若要依此行事,此刻显然便是良机。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就是难受得紧。

除了恐惧,总还有另一些东西,别扭得厉害,搅得心口滞闷。

“你别……不要……”他无力推阻着。

赫连姝的身子原就常年温暖,像蕴着炭火似的,这会儿饮了酒,越发的热,肌肤偶然相触,烫得他身子恨不能蜷缩起来,偏生又有股极怪异的感受,激得泪光止不住地泛上来。

“赫连姝,赫连姝……”

他慌乱之中,竟拣了她的名字来叫,声音既软,且哑,尾音沙沙的,像钩子一样落在人心上。

身上的人垂首盯着他,“干嘛,要哭了?”

她戏谑似的笑了笑,“不是你自己说,不想去伺候我二姐,甘愿跟着我这个阎王的吗?这会儿反悔可晚了。”

他怔了一怔,极小声嘀咕:“醉成这样,还记着那天的仇呢。”

让她听见了,忽地就笑出声来,翻身从他身上让开,只胳膊还环着他。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她低声道,夹杂着两分不耐,却也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