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家家,懂得什么?别看你九哥如今和咱们走在一处,仿佛看着是一样的苦,实则分别可大了,他是有人在后头护着的,能与咱们一样吗。你说,这算不算是福气好?”
“有人护着?”崔容天真,扭头四处看,“是谁呀,我怎么没瞧见人?”
他便笑了一声,“你这孩子,还是个眼神不好使的。方才骑马过去的那不是吗?那便是你九哥的妻主了,往后可得记着多哄哄你九哥,他若是高兴了,吹几句枕头风,咱们的日子都跟着好过些。”
崔容张了张嘴,讷讷道:“可是,可是方才骑马过去的,不是北凉人的皇女吗?”
一旁终究有人看不过眼,低声斥了一句:“孩子面前,也说这些,天底下还有这样做父亲的呢。”
是从前宫里的贵君,姓陆。
他尚未生育过,却凭着家世和得宠,位份上反倒压了柳君一头,二人之间向来是有些不睦的。
柳君立时反唇相讥:“孩子么,各人教养自己的去便是了。”
眼看着要争起来,还是向来性子好的顾少使出来打圆场,道:“这天气当真是说不得话,一开口冷风直往嗓子眼儿里钻,我刚喝了好几口风,难受得紧。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让那些兵再盯上了。”
又道:“若是脚程快些,早到了扎营地,还能多歇息一会儿。”
听他这样劝,几人才不言语了,都闷头顶着寒风向前走。
崔宜朝着崔冉苦笑了一下,拍拍他手背,扶着他落开几步,跟在后面。
今日的运气倒还算不错,走的路少些,不过申时的光景,太阳还未落山,便见队伍慢下来,前面传话过来,让就地扎营。
崔冉听见有士兵路过时在说:“今儿个怎么歇的这样早,不是说要到前头有村子的地方再扎营吗?”
一旁就有人道:“你管那么多呢,殿下让扎咱们就扎,快些支帐子去吧。”
赶路的男子们听了,立即动起来,纷纷去寻树下、灌木旁,有所倚仗又能稍稍避风的地方,脚步竟是比前头行路时更敏捷一些。
只因没有雨水的日子里,扎营只有北凉士兵的份儿,像他们这样的俘虏,并没有帐篷可睡,只能裹紧了身上全部的衣裳,寻背风处囫囵躺一夜。而好去处又有限得很,先到先得,须与别人争抢。
崔冉抱病走了一天的路,脚步都拖不动,更遑论与他们去争了,只由崔宜扶着,在路边草丛里坐下来,喘一口气。
“倒也是好的,”崔宜道,“若是再走,你身子也吃不消了。”
正歇着脚,见有人从不远处回来,捧着水囊,喜滋滋的。
崔宜就上去问:“劳驾,可是附近有打水的地方吗?”
那人倒好心,指着一处道:“那边有个小水潭,水不算太清,但总归还行吧。你们快些去,要是一会儿让那起子北凉人饮了马,水就喝不得了。”
行军路上,水源时有时无,全凭运气,各人都只有随身的一个皮囊,用以装水,路上解渴便全靠它。是以但凡听说有水,总是第一时间赶着去装满。
他们谢了那人,崔宜道:“你歇着别动了,我去就好。”
崔冉却倔强着站起身来,“走这几步,还不打紧。我们在一处,总是有个照应。”
于是便一同前去。
幸而水潭离得不远,隐在一处高高的蓬草丛里,寻到此处的人尚且不多。水面上浮着些枯草落叶,的确是称不上干净,但总好过没有。
他们将水囊装满了,正要走,崔宜却停住了。
他低头看着潭边湿泥,忽然道:“九哥儿,我有一个躲开那些肮脏士兵的法子,你要不要学?”
崔冉一怔,问:“什么?”
却见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