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第一次在火车上过夜，孟影睡不着。

昨晚她告诉过父母，自己要跟旅游团一起来西藏看看，丁雪兰女士倒没阻止，让她路上多加小心，女生出门在外要处处长个心眼。

她当时还没放在心上，此刻深夜里，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任何窸窸窣窣的声响，交谈都听得一清二楚。

邻座的中年男人一直在咳嗽，偏过头，那双浑浊的双眼正好跟孟影对上，一瞬间，孟影有些后背发凉，慌忙挪开视线，往周远峥怀里钻了钻。

午夜刚过，前面一个座位的一男一女又开始吵架，男人说话污秽难听，“呸”了一声后开始呼噜震天的睡觉，留女人抽抽搭搭啜泣。

孟影困意全无，刚想从周远峥怀里起来，被他按住后脑勺按回怀里，一天过去，他也不轻松，声音里透着点疲倦：“睡不着？”

孟影点点头，“我不动，你睡一会。”

“想去卫生间还有害怕的时候记得叫我。”

“嗯。”

窗外繁星点点，时不时掠过信号灯，孟影裹着羊羔毛外套，夜里温差大，她出发前只带了换洗衣服，没带什么厚衣服，好在周远峥带了件厚外套，不至于她此刻受冻。

夜里一两点钟，就在孟影即将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周远峥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有人打电话过来。

太过于劳累，两人都没理，但那边的人似乎一定要他接这个电话，第一遍过去又开始锲而不舍的拨打第二遍第三遍。

周远峥烦躁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忍住脾气，“喂？”

睡意袭来，孟影有些撑不住，无心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靠着周远峥，只听到他强压着躁意的回答。

“什么时候？”

“哪家医院？”

他叹一声，胸腔跟着震动，孟影靠在他胸口，耳膜震得疼，她睁开眼，看向黑洞洞的周围，心头弥漫上一种没来由的恐慌。

她听到周远峥说了句：“我马上回去。”

孟影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怎么了？”

周远峥声音有些少有的急切，“孟孟，抱歉，我不能陪你去西藏了。”

她心一跳，还是问：“怎么了？”

“我秦江的家出了事，得赶回去。”

孟影抓住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

像思考几秒，周远峥的拒绝温柔又残忍：“你不能跟我一起，对不起孟孟，我处理完就去找你。”

孟影声音夹杂一丝哭腔，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车厢：“可我想和你一起。”

他蹲下身，少年眉眼浓戾中又有些慌，不知道为她还是为别人，极尽耐心劝说：“等我，很快。”

“我把谈颂和江文冬叫过来陪你，宝贝，别哭了，等我好不好。”

他话说得耐心又动听，可走的又有些毅然果决，他的反应都告诉孟影确实是燃眉之急，可这偌大的黑暗里只剩她一个人，依旧让她慌得不成样子。

谈颂和江文冬来的很快，他俩就在前一截车厢，江文冬裹着谈颂的厚棉袄，身后跟着的谈颂骂骂咧咧的。

找了个座位坐下就开骂：“孟同学，劝你跟他分手！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自己老婆还要兄弟照顾！”

江文冬使眼色给他：“你没听周远峥说家里出事了吗？能不能体谅下？”

她挨着孟影坐下，拍拍她肩膀安慰：“孟孟，周大佬一定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别伤心，还有我们呢。”

孟影抱着膝盖，许久后才抬起头，额头的鬓发凌乱贴着脸颊，颈后的胎毛，头发也落下来，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

泪痕风干了，孟影双眼有些无神，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