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烟和雷一直等他,撑不住在桌子上给睡着了。周奕熄灭了他们书屋里的灯,留着灯火通明的朔望泡了一壶茶。
茶不是多好的茶,从超市里随手买的茉莉花。冲泡时有着很明显的香味,喝到嘴里的味道其实很淡。
但好在茶足够热,热的捧在手心可以驱散深冬的寒意。
冻的满脸通红的少年走进来时,周奕就将这样的一杯热茶送到了他的手上。少年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才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里面还穿着那层只有装饰意义的薄斗篷。
“再来一杯吗?”
周奕问。
少年把杯子推过去,想自己拿起茶壶倒,但手指还是发僵,动作不太灵活。周奕挡开他的手,给他又倒了一杯。
少年道:“花荫的情况我已经弄清楚了,他卖身是因为家里有生重病的父母。他的母亲后来倒是病愈了,但父亲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尝试了各种办法都好不了,他攒下来的钱全都给了父亲看病。”
周奕:“……”
这情况,为什么听着有点耳熟?
周奕忍不住问:“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少年讶异道:“你怎么知道?西莫也帮忙找了情报?”
周奕无奈笑道:“确实是帮忙找情报了,不过找的不是花荫的,是这样的……”
周奕把有关周寅的事说了一遍。
少年:“……”
周奕摩挲着茶杯,“我觉得两个家庭的状况一模一样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你觉得呢?”
少年沉凝地盯着茶杯:“嗯……我也觉得。”
周奕道:“周寅已经睡下了,明天他睡醒你再问问他。”
少年点头答应,犹豫了一下看着周奕道:“如果花荫同意……”
他感觉自己有变酸的趋势,“也安排在我那边住!”
周奕笑了,“好,听你的安排。”
有什么不好,求之不得好吗?安排在朔望又不方便,周奕巴不得把人往四季书屋放,让她付员工住宿费都行。
她和少年又各自喝了杯茶,放轻松去睡觉了。第二天周奕起来营业的时候,少年已经问过了周寅。
周寅不是多有心眼的人,一辈子没见过多少人的他是非常笨拙的,但也不至于笨的连儿子卖去哪里都不知道。他不认识字,但那家娼馆名字的每一个弧度他都认得。
就是花荫。
周奕找了足够赎身的钱出来,交给了西莫。娼馆在封锁区域内,她被空气墙挡住过不去,还是得靠着其他人跑腿帮忙去谈赎身的事。
周寅也眼巴巴地看着,想一起去。
他是十分支持花荫来朔望的。
他只在朔望过了一天,但已经完全被这家店征服。他能想到的东西不多,容易被骗,但也更容易相信别人的善意。
在他看来,这里有饭吃有衣穿,档次又不低。虽然工作时会让魔法力量影响到身体,但是奴隶嘛,受点损伤不是很正常?周奕还会给他恢复身体的东西,让他保全自己的身体。既不打也不骂,要做的工作非常之清闲。
周围的人也都说周老板和善,对每个人都很好,从来不苛待身边的人。
到她手底下第一天,就有甜甜的秋梨膏拿。
这环境不比娼馆优秀一万倍?
他每次听到哪个孩子又在娼馆里被客人弄死弄残了就心惊肉跳,生怕自己儿子也落到那个下场。三年前他听说儿子卖身的那家娼馆丢进乱葬岗一个男娼,提心吊胆地去乱葬岗看了情况,对着那具双眼被挖出来还残忍被阉的身体沉默了很久,回家后整晚整晚地做噩梦。
虽然后来人们说记错了,那个死掉的男娼是另一家娼馆的,他还是克制不住的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