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凭何作出这判断?”
王泉双手朝他行了个礼,“陛下的心思,萧老比我等都看得明白。可如今仍有超出寻常判断之处,除了萧老年老体弱,不堪大用,那就是还有一个未算进去的意外,在影响陛下的判断。”
“王大人这一番话,有御史大夫之风。”萧乾端肃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唇角的皱纹更深了,“依你看,谁是那个意外?”
王泉见其他大人都在默默地看他,总算察觉出一点不同的氛围,推脱道:“王某这几年都是靠着一股子莽劲在朝中闯,从未认真分析过甚事,如今让在下来细推,还真是高抬王某了。”
“王大人真是自谦了,方才那一番话万分在理,我等叹为观止。”一人捻着下巴的胡须道。
王泉苦笑。
“王大人所言不假,又何须自谦,咱们有王大人在,有如虎之添翼。”萧乾笑了两声,正色道:“各位大人,如今在陛下跟前的,可不止后宫妃嫔和我等。”
“可……那只是个少年。”程广心有疑虑,“如此缜密的心思,怕不是常人能有。”
“别忘了,还有温蕴那个老狐狸。”
“他这是要做甚?”众人这回真的一头雾水,“温家从来不淌这水。”
“从龙之功,有过一次,荫蔽三代,谁不心动?”
“那他如今,是在哪一方?”
“时日尚早,且看他日后。”萧乾心里也没琢磨透,“功勋世家要动手,比我等更甚。若他与我们一道,咱们自可高枕无忧。若他有别的心思……”
他冷哼一声,“莫怪皇家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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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
东角楼南巷,十字街旁,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年轻妓子的脸庞盈盈生光,或倚或靠,聚于主街的长廊上,泼帕撒酒,言笑晏晏,恍若天宫仙阙,享人间极乐无穷。
“姑娘们,待客咯。”姚三娘尖细的嗓音在楼中回荡。
“来啦。”随着一声娇媚交叠之音响起,两排妓子从楼上房中走出,汇聚成流,依次下楼,她们个个身纤婀娜,如风扶柳,或温婉,或娇憨,或活泼,或霜冷,如画中仙子下凡。
楼内中央的台子早就铺上了红绸,成串大红灯笼挂满八方。灯烛晃耀,琴瑟响起,一人踏着鼓点而来,长袖婉转,如飞絮落花。鼓罢声停,挽袖遮首,翠娥羞黛怯看人。
待她下去,另一妓子上台,身姿娉婷,音容苦情,美人蹙眉,低唱离人别曲,闻者心酸无不涌上心头。
接着是下一个妓子,几十位姑娘轮番在台上展示自己的拿手绝活,台下和包厢的男客无不大饱眼福,纷纷叫好。
这是折红楼每月十五晚间必备的环节,每个姑娘都身怀绝技,保证让恩客流连忘返,再也想不起别处的姑娘。
但这不是今晚折红楼人头攒动的原因。
“大爷们别急,咱们的款款姑娘,妆罢来了——”
冷梅拂面,白纱低垂,在落花深处,一双玉足轻点红莲,凌波漫步,乘流光,策飞景,凌六虚,贯涵溶,羽化之仙再临人间。
萧鼓声声,长足错步,火红的长裙随风而舞,腰间缀着的白玉珠串飒飒而晃。不堪一握的纤白细腰翻折扭动,低腰弯颈时,星眸搅动一楼琼瑶皆碎。
眼里只剩下她的冶容媚姿。
琴音靡靡,她把面容转向众人,雪臂如蛇,乌发翻飞,洒拓的舞步中又夹杂着异域的妩媚妖娆,勾引在座众人为她痴狂。
一曲舞罢,玉颊生粉,汗湿香罗软,偏生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下的恩客瞧,明目张胆地接连挑\\逗,这谁能忍得住,恨不得马上把人抱走。
姚三娘从台上上来,站到徐款款身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