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把心中郁气说出来之后,温珣反倒舒心不少,“姑娘能养浩然之气于蓬荜之中,温某佩服。”
小屋的窗突然打开,一只纤弱素手拿着叉竿支起窗棂,白纸遮掩之下,半个尖细下巴从中露出来,勾勒出柔美的侧脸轮廓,被远方山阳的金光浸染,似天山山尖的那一点美玉无暇。寒风凛冽,吹得屋里的人又一连咳嗽了好几声,非要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才罢休。
“姑娘,有何事关着窗户再说罢。”温珣心中的怜香惜玉之情又起。
“山里除了洒扫伺候的丫头,很少见到外人了。”她道,“今日能在此遇到公子,畅谈一番,知许心中轻快不少。”
“若能解姑娘心头烦闷,温某常来叨扰也可,只怕别人闲言杂语,纷扰姑娘。”
“嘴长在人身上,你可说我可说,他人亦可说,你无权管他们说甚,他们也无法管你想做什么。”栾知许冷声道。
温珣低笑了一声,觉得这姑娘的想法很是不同,嘴上佩服道:“姑娘玲珑心思,比我等庸俗世人看得更加澄澈分明,是在下被他人言语困扰了。”
栾知许微微侧头,竹月色衣领上的细长脖颈凹显出一角阴影,“你若再来,记得带上一副棋,两本杂谈。我这里有今冬时节刚采的梅上雪,并着山间松叶、溪畔兰花泡的茶,恭迎公子。”
“我也不知何时会再来。”温珣苦笑道,连他娘都是不太信佛的人。
“无妨,你想来便来,不想再来也可。”不待他再说,栾知许把叉竿一抽,那窗又落了下去。
温珣识趣地不再说话,沿着来时的山间小道,又走了回去。
才刚下山到庙院后厢房,温夫人已经杀气腾腾地找来了。温珣脚下还未生风,已经被她逮了个正着。
“娘,轻点,我还要靠这脸皮吃饭呢。”脸被人揪着一大块,温珣踉踉跄跄跟她走。
“吃甚饭?软饭么!这里有斋饭你不吃,非要到处乱跑,山里野兽何其多,被叼走你连骨头都不剩。”
“……我不是三岁小儿,用不着如此哄骗我,不过我倒是见着一位美人,清采卓……哎呀疼疼疼,我晓得了,你快松手,被别人看去我就没面了。”
他已经看到一堆人在看向他这里了。
脸好不容易得到解脱,就听见旁处一声低笑,搓着脸转头一看,是孙公子和许公子,正在偏殿门口倚着栏杆看热闹。
见到温珣看过来,他俩面色一变,张开折扇挡住脸,急忙绕到殿后去。
温珣捂着掐红的脸,杀气腾腾地往那边赶。没一会儿,就传来两人气急败坏的跳脚叫骂声。
温玦从殿后绕过来,只看见温夫人站在路边,问:“发生何事了?”
“你弟弟跑到后山去了。”
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娘,你太大惊小怪了,后山多有人走,不会出事的。”
温夫人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怎的,一知晓他往山里走,就觉得心慌,总觉得他会被野兽叼走。”
等吃完斋饭已经是辰末,温珣一行人还要去拜年,马车挤着缝随着山路蹒跚而下。
温珣才刚进府,就被宫里传召,说是皇后要见他。
一脸茫然的人上了马车,随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宫。
到了未央宫,还未进殿里,就传来一声怒吼:“年后就要定亲了,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是明德帝的声音。
他迈步入内,正好看到上首的帝后,一旁大闹不止的瑶章,以及一个年轻人。
鸦青色长衫袖边衣角处绣着玄色暗纹,腰间别着一块剔透的白玉麒麟挂坠,长身玉立,目射寒星,见到温珣进屋,把目光投向他这里。
温珣顿觉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敌意纠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