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惊讶,只淡淡打量他片刻,沉声道:“是我小看你了,认真说起来,方某能有今日,还要多谢山公子几番推波助澜。”
道维并未反驳,一只粗瓷茶杯在他指尖翻转,语气中还有几分探究意味:“方姑娘何出此言呢?”
方映晴盯着道维眼睛,认真道:
“十三岁的探花郎,若不是出身敏感,名声早已传的天下皆知,在朝再野都是独树一帜的人物,哪能如现在这般寂寂无名,窝在翰林院当个小小的修撰,一辈子埋没在无穷无尽的书本里?
可正因为如此,更加能证明你很有手段。我想,当初我一上山你便怀疑我的身份了吧!后来把我交给杨回应该也有你的算计,甚至可以说如今的局面便是你一手促成的,而在这场游戏里,我只不过是你的搅动风云的工具,杨将军和谢将军才是你的目标。
你游离在他们二人中间,将两人耍的团团转,先保全了熊鱼山一干人等,后成功在无人注意之时以陛下都无可反驳的姿态顺利进入翰林院。而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此时杨谢两位将军恐怕还不知如今一切都是你的手笔吧!”
道维眉眼清澈,语气真诚:“那你可以试着和两位将军说说?”
方映晴摇头:“他们不会相信的!”
道维耸肩:“那你在我面前讲这些,又是为何?”
方映晴将茶一饮而尽,握紧手中的剑,语气里有几分惋惜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松快:
“就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若这个人是你我很高兴。这些年在家里父母姊妹依赖我,在外行走不少人信重我,有时我觉得能一直如此下去也挺好,我自认为有能力担起家中重担。
可更多时候我清楚的知道,这个秘密本身就很荒唐,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我每日都在思索将来东窗事发该当如何?
如今终于事发,家里父亲恨我欺瞒于他,毁了他多年美梦,母亲一心想借此巴上谢将军,姊妹们更是觉得天都塌了,往日付出皆西流。
我无法给父亲凭空变出一个他想要的儿子,也无法说服母亲放弃不切实际的念想,更无法告诉姊妹们过去我为她们做了多少。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道维问:“你想离开京城?”
方映晴不意外他能猜到,点头应了:
“正是如此,此时此景,家里容不得我,京城无我立足之地,母亲又因此得罪谢将军,方家未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唯有我离开表明态度,才能叫谢将军网开一面,免于对方家出手惩戒,也能叫这场风波逐渐平息。
当然,我本人也想去外面瞧瞧更广阔的世界。十几年来长辈将我作男子教养,我有男儿的眼界和见识,才智上自诩不输许多庸碌男子,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在哪个男子后宅里汲汲营营。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道维问:“想好去哪里了吗?”
方映晴耸肩:“只身一人,无牵无挂,走哪儿算哪儿,我想先下江南瞧瞧,此时真是江南好时节!”
道维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递到方映晴眼前:
“若是有机会去西北走走吧,虽然你上次西北之行行色匆匆并未留下好印象,但那里在我看来的确大有可为,这是我家中长辈印信,若有需要可凭此寻求帮助。”
方映晴神色坦然,道:“你不用有负担,觉得对不住我,想补偿些什么。”
道维摇头:“我做了自认为对的事,便不会有负担,因此这不是对你的补偿。是我认可你的想法,觉得你是可结交之人。”
方映晴闻言更加欣赏道维,坦然收下玉佩,真心道:“是我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自该承担后果。你是很好的对手,可惜往后没有较量的机会了!”
道维说:“做不成对手,或许以后有机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