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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光淡漠冰冷,偏偏语气却还是亲昵快活的,“师父再不搅进江湖纷争,以后就有更多时间陪我了,不是么?”

沈放瞧不见她神情,听她语气松快,也不禁笑道:“是啊,可以天天陪着你,陪到你厌烦我为止。”

“师父真是个傻瓜,我怎么会厌烦你。”陆银湾笑着松开了他,将他长发理到一边肩头,取来温热的毛巾,替他细细擦拭背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师父,我倒是挺好奇,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也是金银老怪么?”

沈放闻声一顿,面色不禁一白,半晌,轻声道:“杜文天。”

“就凭他?”陆银湾似是不信。

“若我当时没有中毒,自然不会……”沈放猛然一顿,不禁暗自握了握拳,咬牙道,“此人嗜杀成性,毫无悲悯恻隐之心,若不除去,早晚要成为江湖一害。我真该一早便杀了他的!现在倒好……”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猛地转过身抓住陆银湾的手,紧张道:“银湾,最近这段时日,你先不要下山去。杜文天他……”

陆银湾见他神色惊惶,不禁眉头轻蹙:“他怎么了?”

沈放沉声道:“我多年之前与他结下了梁子,他一定会报复我。他原说等我死了,便要来杀你的!虽然玉壶神医现在救下了我的命,他却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此人武功不弱,又兼毒辣狡猾,眼下你还不是他的对手。这些日子千万不要离开白云观,避过这一时再说。若还是万一被他碰上了……”沈放咬牙轻道,“不要跟他斗,一定要赶快逃,明白了么?”

“……”

陆银湾本想问:“这般一昧躲避,躲到什么时候算个头?一见到他就逃,万一逃不掉又要如何?”但她见沈放凤目圆睁,满头大汗,神色惊惶不安,竟真似怕极了,话到口边又转了个弯,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师父你放心吧。我这段时间日日都要守着你,一步也不离开你,哪有功夫下山去?瞧你,又急出一身汗来。”

沈放这才安下心来。

他此

番来回,元气大伤,极容易疲倦,方才情绪起伏太甚,竟轻轻喘息起来。

陆银湾见他有了倦态,拿手巾给他简单擦拭一番,又赶忙去换了一盆热水给他洗脚。

沈放以前从未让她做过这种事,十分适应不来,咬着唇,僵硬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陆银湾用毛巾浸了热水,细细为他擦洗双腿,瞥见他腿上的伤痕,也只做视而不见。忽然,沈放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银湾,对不起。”

陆银湾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轻笑一声:“对不起什么?师父你真是莫名其妙。”

“我答应了你要回来给你过生辰的,却叫你的生辰过的这般……伤心。”沈放轻声道。

“我答应了你,一定要做第一个看见你十五岁样子的人。我本以为我能坚持到少华山的,可我、我……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

陆银湾垂着眼睛,一言未发。早晨的他们见面时,沈放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此时又跳了出来。

她在听见这话的第一时间,就立刻使尽了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将它抛诸脑后。整整一天的时间,她刻意地不去记起它,不去回忆它,将它狠狠地压在自己听不见瞧不见的地方。

整整一天都相安无事,她自己觉得自己都已经快把它忘了,却不想这个时候被杀了一记回马枪。

“银湾,对不起,我恐怕……再也瞧不见你啦。”.

声音很轻,很痛苦,带着愧怍和歉然。

陆银湾的脑海里却忽然沸腾起来,无数喧嚣刺耳声音争相叫起来,似是幸灾乐祸地怪笑:“再也瞧不见啦,再也瞧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