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傲脾气,对沈放虽有多年倾慕,却也并非多么执着,否则几个月前也不会那般干脆地去退婚。但她此时听闻此言,还是忍不住暗暗吃了一惊,回过头去。
陆银湾自小脾气执拗,想要什么穷尽了心思也要拿到手,她是知道的。全没想到有一天,这种放弃的话竟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蹙着眉将陆银湾上下打量了一番,只看见浑身湿透的少女曲着两条匀称修长的腿,箕坐于月下大石之上,龇着牙笑得没心没肺。
她晃了晃脚尖,笑道:“天下好男儿这么多,倾心爱我之人要多少有多少。我凭什么只能喜欢他一个?所谓拿得起放得下……我陆银湾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拿起这这份情爱,便自然也能坦坦荡荡放下。”
她忽然低笑了一声:“什么两情相悦,生死相许,哈,还抵不过一纸婚书来得名正言顺。更何况……还不一定是两情相悦呢。”她垂下眼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罢了罢了,兴许是真的玩腻了吧,我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他。”
“你将我活着送回南堂,一命换一命,我把沈放交给你。你嫁他也好,不嫁他也罢。从此之后,我陆银湾同他一刀两断,再不扰你们清静。”
“可好?”
一整夜的忙碌,叫所有人都筋疲力竭,再也拿不起刀剑,只想着趁天明前这一会儿好好休息休息。
杨白桑等了许久才等到众人都熟睡,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溜出山洞去。山洞外有一些高耸的大石,石头上三三两两地睡着人,一来是洞穴内狭隘逼仄,空间不够,二来也方便放哨。
杨白桑悄无声息地溜到寒潭边,靠近山壁之处有几块嶙峋的山岩,陆银湾就被捆在此处。杨白桑正在寻思怎样将周遭看守的几个弟子引开,却见原本几个坐在大石上的弟子都嘻嘻哈哈地走开了。
“伯成师哥,你可真是个大好人。那这就交给你啦,我趁着天还没亮再去眯会儿。诶呦,这两天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伯成哥你放心,那个妖女之前被淹得半死不活的,还被点了穴道。你只要过一个时辰去给她补上几指,她跑不了的。”
“好。”一个青年淡淡颔首,“你们去休息吧,有我呢。”
等其他几人走开,各自找地方睡过去之后,这青年才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地退到陆银湾身边。他手里提着一柄长剑,抵在昏睡的陆银湾的脖颈上。
杨白桑隐在水边的石头后,见状大吃了一惊,心道:“这是什么人,要对陆姊姊不利?”
陆银湾似是感觉到了脖颈上的寒气,微微睁开眼睛:“是你。”她还没来及再度开口,就被那人一指点住哑穴。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几个时辰前到甄德明帐内投诚的崆峒派弟子尹伯成。
原来这尹伯成先前见自己前途渺茫,九死一生,便以同门家世秘辛为筹码去向圣教投诚。原本是想保下自己一条小命,却不料只几个时辰的功夫,崆峒峨眉的弟子不仅从圣教徒手中逃了出来,还捉了一个圣教妖女。
他去投诚之时,这圣教妖女就在当场,若是被她将此事捅出来,他非得被逐出师门、身败名裂不可。是以心生歹念,趁夜来将陆银湾杀人灭口。
“妖女,你恶贯满盈,死有余辜,我、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尹伯成抖着手,咬着牙,提起剑就往陆银湾胸口扎去,目光却忽然间瞟见少女的一双眸子在暗夜中微微泛着紫光,不觉心神一滞。
眼前少女的身影和面容忽然就变得朦胧起来,尹伯成只听见耳边响起少女甜腻的嗓音,一声一声,似唤情郎。
他不自觉地丢下剑,一点点靠近她,解开了她腿脚、手腕的绳子并周身穴道,趴跪着撑在她身上缓缓倾下身去。
杨白桑原本以为尹伯成与陆银湾有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