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可不止长信宫忙翻了天,六宫各处,都灯火通明,慧妃和锦嫔更是沉吟了不片刻,便更衣,往长信宫来。
得到消息的其他人,一听说慧妃和锦嫔都去了,忙有伴的结伴,没伴的单独过去,都往长信宫来了。
温窈万万没想到,她装个病,想骗太医来看诊给南巧骗点药,竟然惊动了容翦。
看着面无表情坐在对面暖塌上的容翦,温窈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想死!想时光倒退打脑子发热的自己一顿!
‘啊啊啊天啊,皇上为什么会来?’
‘这么晚了,皇上都不睡觉的吗?’
并不那么早就歇着的容翦放在茶案的手,轻轻扣了下。
寝店内登时静的落针可闻。
温窈哪敢抬头,脑袋都快埋进地里了,满心里都是打死一刻钟前的自己。
听到她说要打死自己,容翦眉头微微动了下。
他抬头,视线落在正在看诊的温窈身上。
因为她埋得太低,看不到脸,只能看到白皙纤细的脖颈,和烛光下微微泛着红的耳朵。
食指再次扣了下。
哒。
寂静的殿内,这一声轻响显得格外响。
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声都被压到了最低。
温窈有点绝望,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死死咬着嘴巴,早知道皇上会来,她就不装病了,现在怎么办?怎么收场呀?万一被拆穿了怎么办?
正要询问太医情况如何的容翦:“……”
夜色下,他本就冷沉的眸子,此时更凉了几分。
睫毛轻眨间,他凉凉的视线已经把温窈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那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紧张的,温窈突然觉得浑身发凉,尤其是脖子,那股被冰凉利器贴着的感觉又来了!
可她也没办法了啊,南巧突然咳血,宫女没恩典没旨意又不能找太医来看诊,她只能装病……
戾气刚刚涌上眸底的容翦:“……”
他看着把头埋进胸前的温窈,眉心轻轻拧了下。
脑海中突然浮现很多年前,他以为自己早就遗忘的一幕。
那个时候,他还在冷宫,一直陪着他伺候他的小太监为了护着他磕破了头,流了很多血,他想出去给他找太医,但守宫们的人根本不放他出去,还说一个冷宫的小太监死了就死了,哪里配请太医看诊,他要硬闯,还被狠狠推了回来。后来他没办法,就磕破了自己的头。他到底是个皇子,守宫们的宫人,怕担干系,最后还是去给他找来了太医。他就把药分了两份,他跟那小太监一起敷。
不过后来又过了几年,那个小太监还是死了,为他死的。
想到这里,容翦面色有些阴郁。
他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
哪个是南巧?
看到红着眼睛半跪在床前的小宫女,容翦眉心微蹙。
竹星也没想到主子竟然会为了南巧装病,她又担心南巧,又心生感激,同时还很怕,怕主子装病被揭穿,皇上会发怒惩罚主子。
不是?
视线再次落到温窈身上,她只着了件薄衫,不知道是因为低着头,还是她本就身量小,这会儿子看,就显得格外瘦削。
那股淡淡的郁气蓦然就散了。
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只是因为他平日里冷肃惯了,就是柔和一些,别人也看不出来,更何况这会儿也没人敢抬头看他,是以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他收回视线,缓声问:“白日里伺候的人呢?”
听到皇上这话,满屋子人心都跟着颤了下。
皇上这是要罚他们伺候主子不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