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一根手指,穿过明舟,指向最前面跪着的女人,轻声道。

“……那是我妈妈。”

明舟猛地一怔。

这时候,包房里的事态却愈演愈烈。

女人跪下磕了不知道多少头,额头磕到了玻璃瓶的碎片也不敢停,还要讨好地挤出笑。

但这群人显然不会放过她,在她深深埋着头,轻轻颤抖的时候,主位的霍哥慢悠悠地哈了一声。

“想让老子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女人以为看到了希望,忍着痛抬头。

然而下一句话,却让女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只见霍哥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几箱啤酒,露出虚伪又怜悯的表情,可他咧开嘴笑的时候,其中深沉浓烈的恶意,简直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披着人皮的恶鬼一样。

“光磕头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添个彩头。”

霍哥晃了晃手指。

“既然你害得老子酒都喝不下去了,还砸了那么多,那这些酒就归你了。”

“也不多,三箱,一箱十二瓶,就给你算一箱吧。”

他的目光落在表情僵硬的女人身上,似乎很享受对方害怕却不敢说的模样,欣赏够了,才继续用恩赐一般的语气说道。

“喜欢磕头,那就拿酒瓶往头上磕,什么时候磕完,什么走。”

明明是残忍至极的要求,他偏偏还一副女人占了便宜的口吻。

“怎么样,不过分吧?”

包房里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巨大的哄笑。

“还是霍哥会玩,我看行啊!”

“来人啊,去把酒给人拿过来吧,哎哟,这看着腿都软得走不动了,待会儿怎么磕得动啊。”

所有人都忽视了明舟和站在她身后的小女孩,改为去往女人颤抖的背脊上,落下一根根压弯崩溃的稻草。

明舟看着这群已经不配被称为人的恶魔和畜生,内心的感受已经不只是恶心反胃了。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手都在抖。

她立马就想冲上去,把人拉起来,却再次被小女孩牵住了衣角。

明舟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转过身蒙着小女孩的眼睛,不让她看:“你先出去,我待会儿就把你妈妈带出来。”

就算这只是一个梦,但明舟知道,这应该是真的发生了的事。

……就算这只是一个梦,明舟也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观。

小女孩静静地让明舟捂着眼睛,突然放开她的衣角,双手握住她蒙着自己眼睛的手腕,低低地问道:“这件事,是我妈妈错了吗。”

明舟动作一顿。

包房里的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男人们的声音,拖酒瓶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

只留下跪在一地碎酒瓶玻璃里的女人,崩溃又无助,绝望地颤抖着,发出细细的哭声,嘴里还念着:“我没有……我不是……我还要带小溪回去……”

小女孩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明舟却感受到了掌心下,这具幼小的身体,细密的颤动。

“所有人都说,如果她那时候不反抗,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说她不识趣,是活该。”

都出来陪酒了,不就相当于出来卖了,还这么假清高。

“……就连那些阿姨回来,都这样说。”

明舟反应过来,小女孩说的,应该是在场的另外几个小姐。

说完这句话后,小女孩就不再开口了,只是安静而沉默地任由明舟捂着她的眼睛。

明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放开了蒙着小女孩眼睛的手,看着对方睁开眼睛,毫无波澜的眼眸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