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子牙刷毛巾也被直接扔了出来，全粘上了泥巴。

更别说她的行李箱大开着，她的衣服、手写的教案、做的教具全部被毁于一旦。

这残酷的画面就血淋淋地出现在眼前，苏婉若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肺自顾自地因缺氧而疼起来，她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眼前这个疯魔的苏母逐渐与记忆里的她混为一谈。

“苏婉若！你今天必须和我回北京！不然，我就叫你在学校混不下去！你教室在三楼最里面那间是吧，那我就每天都去那坐着，我看您还上不上得了课！”

苏母叉着腰站在宿舍门口，眼底是不容拒绝的威胁。

苏婉若的眼泪又逐渐地蔓延了上来，一种难以承受的悲戚充斥着她的内心。

“妈，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苏母一怔，作势也痛哭起来，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胸膛：“那谁来放过我呢？我这辈子就只剩下你一个了，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你难道真要像你那个出轨的爸一样，离我而去吗？你是真不怕我去死吗？”

她的声音尖锐又粗暴，像个被放大的喇叭声，重复不断地在苏婉若的脑子里回荡。

苏婉若的勇气一点点地消散，连同理智一起。

是啊，她怎么能抛下她妈？

在她几岁的时候，她爸就出轨了别的女人，如果不是苏母一边工作一边将她养大成人，她哪里过得了现在的生活？

可是，难道她做的还不够吗？

还要她做到什么地步为止？她的人生都已经只为了苏母而存在了，考了苏母喜欢的学校，为了苏母赶在三十岁前结婚，甚至因为苏母喜欢，她才去考得教师资格证。

在苏婉若来支教前，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当老师。

都这样了，还不够吗？

苏婉若缓缓闭上眼睛：“妈，我和你回北京。”

“但是我求你了，别再闹了。”

这一声出口，花光了她全部的力气，是妥协，也是认命。

夏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苏婉若，他们不清楚，为什么昨天还坚持的她，今天一听见她爸就服了软。

可苏母却一下笑了，她抹了抹脸上本就没几滴的泪光，像无数个从前那样，以一种胜利者的态度主动牵起了苏婉若的手。

“我就知道你是最乖的孩子了，不可能抛下妈妈的对吗？”

苏母扯着她往外面走，一边得意地看着边上沉默的师生，一边自得地说道：“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母女之间还重要了，有些人还真以为能控制我女儿，真是好笑。”

苏婉若心刺刺的，她想要开口为大家说话，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陆观栩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她，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沉默地看着，却像是说尽了一切。

他的话好像还在耳边。

“做你自己就好。”

苏婉若却红了眼睛，她也想做自己，可是生命中有太多的不得已，叫她没法做自己。

突然，一辆电力车猛地停在了众人面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肩上扛着硕大的一个工具箱，放下就是大咧咧的一句：“具体是哪里停电了？”

苏婉若扫了眼，只觉得这人长得有些眼熟。

刚想移开视线，便察觉到牵着自己的苏母忽地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下一秒，苏母便松开了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到男人面前，挥手就是一巴掌！

“苏成毅！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苏婉若也是猛地一震！

苏成毅？这不是她爸的名字吗？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