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昭看着他们,心里只觉得可笑。

当初沈舟琰十年寒窗,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这些人是怎么做的?

他们骂她是“不祥人”,骂沈舟琰是“小野种”,避他们如蛇蝎。

她为了给他凑齐去京城赶考的盘缠,没日没夜地给人浆洗衣物,帮人抄录书卷,手指磨出了血泡,全都是因为他们的克扣和刁难。

如今他飞黄腾达了,就成了他们口中“咱们兰溪村的状元郎”。

于是这些人便都理所当然地忘了自己过去的嘴脸,理直气壮地想来分一杯羹。

凭什么?

◇ 第16章

曲昭昭心底的寒意比这冬日的残雪更甚。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那眼神如她验尸时手里的刀,锋利而冰冷。

周围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曲昭昭勾起唇角,扯出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笑。

“他不会回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冰湖,字字清晰。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踏进兰溪村一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曲昭昭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村民们所有的热情和贪婪。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你说什么?不回来了?他沈舟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们兰溪村养他这么大,他当了状元就忘了根了?”

“我就说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心都是黑的!”

方才还满脸谄媚的妇人,此刻面目狰狞,唾沫星子横飞。

“肯定是她!肯定是这个扫把星教唆的!她一个仵作,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心早就坏透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指着曲昭昭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们曲家,从根上就烂了!血液里流的就是又脏又贱的血!”

“克死爹娘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克我们整个村子!”

这话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曲昭昭的心里。

她浑身血液瞬间冷了下去,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跟她废什么话!打死这个贱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个妇人抓起菜篮子里烂了一半的白菜叶,狠狠朝曲昭昭砸了过来。

紧接着,是泥块、石子,甚至还有臭鸡蛋。

污秽之物铺天盖地而来。

曲昭昭下意识地想躲,眼前却一暗。

两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她身前,是沈舟琰派来护送她的侍从。

他们面无表情,像两座山,将所有的污秽和咒骂都挡在了外面。

烂菜叶和鸡蛋糊在他们干净的侍卫服上,狼狈不堪。

“滚开!你们这些官府的走狗!”

“帮着这个贱人,你们也不是好东西!”

侍从们不为所动,其中一人沉声对曲昭昭道:“曲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护您回去。”

他们一左一右护着曲昭昭,分开人群,强硬地辟出一条路,将她一路护送到了村子最里头那间破败的茅屋前。

那是她和沈舟琰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侍从们停下脚步,其中一人替她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曲昭昭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转过身看着两个一身狼藉的侍从。

“多谢,你们快回去吧,这里不用担心,回去护着你们沈公子。”

侍从们对视一眼,抱拳行礼:“好,曲姑娘珍重。”

说完,他们替她关上了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