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跟过去,主刀医生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是黎邃吧。”那医生把口罩摘掉,露出一丝笑意,“你好,我是梁启斋,子瑞的叔叔。”
“梁伯伯。”黎邃讷讷地叫了声,心思和眼神全在错身而过的医疗床上。
“他没事,休养两周就可以下床了,”梁医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次虽然危险,好在你们送医及时。”
黎邃这才回过神来,惊道:“很危险吗?”
梁医生看了他一会儿,道:“有惊无险。”
“高强度工作,长期缺乏休息,正常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个先心病人。”
黎邃的肩膀塌了下去,沮丧又自责:“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那我能帮他做些什么吗?”
“专业上的护理有专人负责,你可以试着帮他放松,他绷得太紧了,身体和精神都是,一直这样下去,对身体是很不利的,”梁医生打了个比方,“人的身体就像弹簧,长期拉得太狠,就会失去弹性。”
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黎邃有所感悟,梁医生又道:“他的病情都是保密的,不知道跟你说过没有,对外不要声张,知道吗?”
这点陆商还真没提过,不过他本就不是多嘴的人,想到之前病情发作的时候都要刻意避开人群,多半也是不想被人知道,立即点头应允。
第十二章
在监护室观察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转移到病房来,黎邃坐在床前,盯着陆商动也不敢动。
陆商静静地躺着,身上贴了电极片,口鼻罩着呼吸面罩,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脆弱得一碰就会坏。伸手握上去,那双手冰凉凉的,毫无温度,胸口的起伏也很轻,黎邃害怕他什么时候就不呼吸了似的,隔一会儿就俯身探一探。
所有的锋芒和耀眼都撤去,黎邃才意识到,陆商比他想象得还要瘦弱一些,以往冬天的时候包裹在厚厚的大衣下,他还没觉出来,此刻只穿了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好像都小了一号。衣领里细瘦的脖子仿佛伸手就能握住大半,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还有陆商的手腕,手术的缘故,白皙的皮肤泛着些微病态,蓝色静脉非常明显。
床头的心脏监测仪规律地画着起伏线,黎邃捂着他的手,怎么也捂不热。他轻轻叫了一声,病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双眼紧闭。黎邃把头枕在床边,熟悉的沐浴露香味霎时萦绕鼻尖,这味道终于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病房里常年维持着二十二度的室温,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多少有点冷,护士很贴心地给他拿来了一件外套,让他去吃点东西。
黎邃没什么胃口,就着冷掉的小米粥吃了点面包,中间梁老医生进来看了一次,给陆商查了体温,又加了两瓶药水。
“他什么时候醒?”黎邃问。
“应该快了,你不休息一下吗?”
黎邃摇摇头,梁老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见伤口愈合得不错,也就由他去了。病房本来就安静,到了晚上,只有值班的护士小声在走廊里聊天,黎邃趴在床边,听着似有若无的絮叨,抵挡不住困意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几点钟,睡梦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拨弄他的头发,黎邃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沉寂如水的眸子。
“你醒了?”黎邃立即坐起来,紧张得声音泛哑,“还疼吗?”
陆商的脸色很苍白,闻言眼睛微微一闭,小幅度地摇摇头。他还不太能动,插着呼吸机,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叫来值班医生看过一遍,拔了管,确定没有异常情况,黎邃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外面天还黑着,黎邃按医生叮嘱的把床板调高,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枕头,轻抬起他的头小心垫上,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陆商一直没有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