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笑眯眯地同他见了礼:“大陈大人安,今日怎么没同小陈大人一起来?内子昨日还念叨着要请小陈大人一同去看戏,京都来了个叫畅园春的戏班子,听说还会唱两浙那边的地方戏。”

“吴侬软语,江南小调,绵长悱恻,是个好消遣。”陈南山说,“不过得等她回来,她出门了。”

“明白了明白了,那就叫内子先别去打搅小陈大人了,”大理寺卿连连点头。

官家的事可耽误不得,小陈大人如今可是天子近臣。他能官复原职,就是小陈大人在官家面前说了他两句好话。

等小陈大人回来,再让婆娘去抱大腿。

两人相携去了大宗正司。

大宗正司的赵舜民还在位,此刻挥汗如雨地将衙司里的卷宗一卷一卷地搬下来找。

“要说四十年前,那时候可真是热闹呢,”赵舜民说道,“那时候先皇有没有即位?我得好好想一想了。”

他使劲回忆了一阵。

“那时候,本官也才十来岁吧,皇室中风头最劲的应当是之前被先先皇宠了十几年的大公主。”

当时得宠的大公主,就是如今被贬为悖逆庶民又发配皇陵的大长公主。

“有那么好几年,皇室中各家最大的事,便是怎么才能让先先皇他老人家喜欢上自已家里的不肖犬子,而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先先皇当时最受宠的女儿自已挑个相处得好的兄弟。”

“大公主那时候可谓是众星捧月,皇亲国戚谁不想请她去自已家中住一住。”

直到先先皇相中了赵煦他爷爷,当时的十三团练使,并立他当了太子。

赵舜民又感叹:“先先皇千挑万选,才给大公主选了个人才相貌家世都好的驸马,可惜啊,他老人家没等到大公主成婚……”

至于陈南山问起的,当时的皇室宗族中,有没有谁家有逃奴,还是一家老小一起逃走的逃奴这种问题,赵舜民就记不清了。x?

“逃奴?”他摇头道,“即便是皇亲国戚,除了内侍在大宗正司有记录之外,家中的奴隶素来是不够格报到大宗正司来的。”

“不过,大人若是为了找出白骨是谁,找逃奴还得去大理寺。”

赵舜民说:“那时先皇即位,不允许随意打死或者发卖奴隶。若是失手杀了奴隶,家主都得受罚。谁家出现逃奴,都是报官让大理寺去找。”

陈南山一边听,一边在卷宗间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一卷满是灰尘的卷宗。

这是大长公主赵颜的生平。

之所以最先查大长公主的卷宗,无非是因为陈南山足够了解大长公主被贬的始末。

大长公主年纪大了,都曾被圣墟子的弟子于管事和鹰钩鼻子骗过,会不会四五十年前年幼时也被骗过?

……

高滔滔今日派女官去请了赵煦和孟皇后,说是有份奏章需要官家和皇后一起看看。

这还是她自从还政后的第一次。

赵煦一下朝就来了宝慈殿。

孟皇后正陪高滔滔说着话。

气氛还是很愉快的。

因此赵煦也是带着笑的。

直到高滔滔说起了朱府。

“三日前,朱府送来了一道奏章,哀家拦了。”

她身后的女官便立刻用托盘将那道奏章送到了赵煦面前。

赵煦打开一看,是朱合洛写的。

大意是朱老夫人如今身体虚弱得很,恐怕时日无多,府中想早日办妥两桩儿女婚嫁的喜事;一来让老人家没有遗憾,二来为老人家添些福气。

只是朱季川错过了科举大考,如今仍是白身,朱时安又曾被点为秀女,姻缘上并不有利,因此厚颜来请天家赐一桩美满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