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江丞相战死沙场,接连丢了数座城池,江上卿与南中大将军成了军中顶梁。

以司礼监掌印为首的各大朝臣接连俘降,安楚分崩离析。

十月中,大漠彻底吞并安楚,大漠君主一朝掌权,并在司礼监掌印的辅佐下接连收复了边疆小国,一统天下。

隆安一年三月,马放南山,百姓迎来歌舞升平。

那位原先声名狼藉的奸宦谢长临,一朝成了大漠的首要功臣。

大家皆道他功高盖主,必定狡兔死,走狗烹。

君主却在这时放下重磅,封他为掌权摄政王。

高堂之上,台下千万双眼睛盯着那位红衣煞神,却见他轻飘飘的摆了摆手,“咱家答应你的兑现了,其他事,不欲再掺和。”

话落便闲适的捻着手中佛珠,在万人目视下,慢条斯理的转身离去。

君主听到一个声音大喊,“这位掌印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那人却被当即卸了官职,永世不得再入朝为官。

至此,再没有人敢道谢长临一句不是。

少君主曾问过他的父亲,“为何父君任由掌印功成身退?”

君主目露惋惜,折下手边一株君子兰,“你瞧着,他身上可还有一丝活气?”

那人,早已是个死人了。

少君主也不由得低叹,“如此能者,真是可惜……”

君主看了他一眼,“小皇帝可安置妥善?”

“已将他接入大漠行宫,好生伺候着呢。”

“如此,只要他日后安分守已,倒也可安稳度日……”

严军驻守的城门口。

谢长临背手站在高墙之上,垂眸不带一丝情绪的看着底下刚从暗牢出来的三人。

外人皆知,江家世代忠诚,早已以身殉国,同安楚一道被埋进史书。

他想起那日这几人接连自刎的场面,轻嗤了一声。

城墙下的人似有所感,遥望了一眼。

恍如隔世。

江凌珩和江淮安身上写满了大起大落的稳重疲乏,一旁的柳瑛的泪也早已哭干。

他们没一个想再活的。

可谢长临硬是费了很大的劲让太医把他们三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淡漠的站在他们身前。

“她可没同意你们死。”

‘她’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该死的是你,不该是我们的妧儿……”柳瑛被戳了伤心处,颤手指着他,恨的想上前将他碎尸万段。

江淮安沉痛的闭上眼,“妧儿都去了,你还将我们留下又有何意义?”

谢长临垂眸,眼神空洞,不发一言。

江凌珩颓然的低叹,“掌印,给我们一个了结吧。”

安楚没了,他们坚守了半辈子的信仰就此覆灭。

爹和妧儿都没了。

苟且的活着不如热烈的死去。

半晌,谢长临掀起眼皮,却仍旧没看他们,只淡淡留下一句。

“活着,替她,看看这满目山河。”

两个大男人眼尾泛红,柳瑛掩面哭泣。

没有人知道江妧是如何做到拿自已的命换了谢长临的命,他们只记得,看到那日情形的僧人说,棺盖被劈开时,里头的姑娘早没了人形。

而外头的男人双目猩红,身形颤抖,几欲泣血。

他像是疯了一般,对着棺中四分五裂的尸块哽咽着喃喃,“疼不疼………迢迢……”

他甚至不敢去触里面的碎肉。

纵是看惯了生死且自已也满手鲜血的谢长临,也抵不住发出一声例如野兽般悲怆的呜咽,到最后也崩溃到跪在棺前泣不成声。

他在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