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县的事,与掌印无关,暂不可定他的罪!”

她坚定的声音传遍整个安静的宣政殿,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她脸上。

江妧走到江文山面前,竟兀自跪下,神色认真,“妧儿恳求爹爹,收兵吧。”

谢长临本风轻云淡的脸上瞬间变得阴鸷,他近乎是咬着牙根插话,“娘娘一国之母,此时在跪谁?”

他不想看到她跪任何人。

更何况是为了自已。

她可知道,自已的做法,会让她处于什么境地?

江妧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一丝恳求,“本宫在跪本宫的爹爹。”

谢长临舌尖顶了顶腮帮,气笑了。

还请他闭嘴?

行。

不等江文山从惊骇中回神,已有人怒声道,“皇后娘娘,你说与他无关就无关了?西厂的人做了何事你可知!”

江妧目光扫过那人,一字一句道,“本宫说,与他无关,那就是与他无关。”

以权压人,她学了个入木三分。

江文山呵斥,“江妧!”

江妧收回视线,变得低眉顺眼,“爹爹,不止您带了御林军,掌印在外面早已布下他的人,如今边关战事不断,若在宫中内乱,两败俱伤,定会给别国可乘之机。”

“爹爹,开阳县一事,还需再查,妧儿请求爹爹,此刻收兵吧。”

说完,她重重一磕头。

江淮安不忍的闭了闭眼。

此事本该他暗暗与江文山说,而不该让那些文臣听去,可禁不住江妧那一声声哀求。

她非要把自已放在众矢之的。

谢长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身长玉立,沉沉的看着她的举动,吐掉了嘴里的东西。

他在方才那样的境地都能波澜不惊,却因她此举,惹得连呼吸都泛着疼。

“皇后娘娘这是要姑息养奸!”

那些臣子愤愤指责,“江丞相这般呕心沥血要铲除奸宦,却不想因自家女儿毁于一切!”

“住口!”江文山怒声呵斥那人,复看向江妧的眼中尽是悲痛。

殿内安静了许久,只听得到微弱的呼吸声。

气氛凝固,久到谢长临不想忍耐,他低低喊了声,“凌川。”

“是!”

凌川扬手,正要示意外头的人动作,被江妧喊住,“别!”

江妧蹙眉哀求,“别动手……”

谢长临压抑着周身煞气,垂眸看她。

凌川停下,其实他也没料到,江妧会为了谢长临做到这样,心里说不震撼是假的。

一向明媚的皇后娘娘,把自已放在两难的境地,姿态卑微,令人唏嘘。

气氛僵持不下。

片刻,那位向来腰杆笔直的司礼监掌印,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江妧身旁,弯下腰,将她拉起,复又蹲下,轻轻替她拍去裙摆的灰尘,将自已的姿态放得极低。

末了伸出手腕,微弓着身,垂眸,嗓音沉沉,“咱家,送娘娘回宫。”

臣子都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谢长临第一次在对峙中低头,给江文山递了台阶。

他一向是自已破了皮定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狼,几时让步过?

江文山的确不想两败俱伤,但也不是不能赌这一把,偏偏江妧这样,叫他又悲又痛,根本下不了手。

背后诸多眼睛看着,他没办法退兵。

谢长临这个台阶,哪里是递给他,这是给江妧。

江文山心情复杂至极,半晌,抬手,示意收兵。

与此同时,凌川也让在场的暗卫收了匕首,退至一旁。

江妧这才放下心,暗暗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