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抢救过来后,宋知几乎是茫然的,而他的妈妈则在医院里第一次情绪失控,号啕大哭。
她哭着对宋知说对不起,她不应该这么自私,可是有很多事情,还是回不去了。
宋知的妈妈不再如同对待仇人那般对待宋知,可他们中间隔着一个男人的欺骗,隔着一次未遂的死亡,好像无论如何,都不一样了。
宋知曾经有多崇拜他爸爸,后来就有多恨。
他恨他爸爸是骗婚的同性恋,懦弱自私、道德败坏,他也恨这世上其他的同性恋,他觉得他们肯定都是一个德性。
这样的恨屋及乌很没有道理,可他固执地这么恨着。
宋知的这种恨,让我唯恐自己泄露了自己对他不单纯的感情。
为此,我甚至疏远过他,逃避过他,可是都没有用。
我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就像两块粘在一起的强力胶,很难把对方从自己的生活里完全撕扯出来。
高考原本是一个机会。
我想,只要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应该慢慢地就会远了。
可是宋知实在太滴水不漏,填志愿时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坐在我身边,盯着我填完了我的志愿。
于是我们又一起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可是,宋知永远叫嚣着要当这个圈子里的绝对 C 位。
有时候他跨越半个城市过来我的学校找我,就为了跟我吃一顿饭,打一场球。
他会说谁让你这么忙,咱俩那点可怜的友情,全靠我闲得蛋疼来维系了。
……其实不是的。
忙都是借口,我只是想减少跟他的接触,可他不懂。
这个傻子,永远也不会懂。
坦白说,这份感情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堵得我十分难受。
我已经不想做什么痴情种了。
假如我的这份感情有一丝丝的可能得到回应,也许我还愿意坚持坚持。
可事实是,一丝丝的可能也没有。
人不应该那样自苦,要舍掉的,终究都要舍掉。
6
陈清焰发消息问我,上次说请他吃饭的话还算不算数。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十点。
我满头问号:【哥,这个时间点,你确定吗?】
人间小甜甜:【刚下班,就想吃个馄饨,如果你觉得太晚了不方便,也没关系。】
我纠结了会儿,还是答应了:【行吧,在哪儿吃?我现在过去。】
人间小甜甜:【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真行。
我赶紧换了套衣服,一路小跑出小区,坐上了陈清焰的车。
「陈医生,我合理怀疑你是有预谋的。」
陈清焰挺无辜地看着我:「我说我是下班兜风兜到这边,忽然想起你来,你信吗?」
我微笑:「你猜我信不信。」
十分钟后。
呃,好像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陈清焰带我去吃馄饨的小店,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
我们在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边坐下,一人点了一碗鲜肉小馄饨。
我发现他出奇地沉默,便试探着问:「心情不好?」
「没有啊,」他微微一笑,「我在认真品尝馄饨的味道。」
……神他妈认真品尝味道。
我讨了个没趣,干脆也低头认真吃馄饨。
吃完馄饨,我俩顶着轮特别圆的月亮轧马路。
走着走着,陈清焰忽然说:「刚才那家馄饨店开了很多年了。」
我原本在研究地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