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里只剩下杨眉,他抓着膝盖上的布料,难为情地低头抠手指,心里想的不是坦白,而是要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手机也被拿走了,杨眉偷偷看了一眼钟,已经坐了半个小时了,两条腿都要麻了,宋何生还没回屋。

他自暴自弃想要夺门而出,告诉宋何生,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有一点小秘密。

其实疼痛有时候也不全是坏的,至少能让他从一无所有的现实中短暂地得到喘息。

理智瞬间打消他可怕的想法,杨眉撒娇说:“哥,我坐不住了。”

农村的平房没什么隔音,就算正常声音说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宋何生板着脸走进来:“想好要对我说实话了?”

“哥,我……”

沉默在空气中膨胀,杨眉咬着唇一句话不说,逼得自己脸色苍白,一头冷汗。宋何生看到他眼里的慌张,还是不落忍。

“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宋何不想把人逼得太紧,他坐下来,杨眉看他眼色缠过来,两条腿都麻了。

“哥,揉揉……”杨眉拘谨地撒娇,抓着宋何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宋何生捏着杨眉的小腿,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显得冷峻:“杨眉,不要让我再你手上看到新的伤口,我在这儿,你心里不痛快的时候,都可以找我发泄。”

“……”

“但如果再受这种伤,就不只是朝墙坐一会儿这么简单的了。以前是我没管好你,以后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

发麻的腿恢复知觉,杨眉懒懒倚在宋何生肩膀。

炕头热起来了,他也困倦了,宋何生的唠叨就在耳边,那双宽厚的大手轻柔按过他的双腿,舒服得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腿上的手拿开了。

“去把你西屋的小破烂都收拾一下,一会我帮你搬过来。”宋何生低头,在杨眉脸上亲了亲。

“我可以和哥一起睡了?”杨眉那点瞌睡瞬间没了,勾着宋何生的肩膀亲了一大口,然后从炕上蹦下去,“哥,你最好了!”

宋何生眼里带着宠溺和纵容,看着杨眉跑出去的背影,眉头才渐渐收紧。

对于杨眉,这一切好像都像梦一样,宋何生知道他无家可归就对他态度转变这么多,简直不真实。

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下,杨眉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宋何生对自己说不是同情,那就一定是爱了吗?

杨眉患得患失,抱起枕头时,看到被子上剩下的那一盒剃须刀片。宋何生那张严肃的脸浮现在脑海,他将那盒剃须刀片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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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部传来滚烫的热意,宋何生的体温在冬天比杨眉要高,搬到东屋睡已经一个礼拜了,杨眉又一次做噩梦惊醒了。

噩梦的内容无非是被秦桓关在家里,扇着耳光咒骂,要他想成名就要先听话。

梦里的自己还是怎么逃也逃不出去那间屋子,宋何生就站在墙外,他的高声呼喊却换来对方的冷眼旁观。

“哈……”杨眉重重喘息着,看着身边宋何生那张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脸,才分辨梦与现实。

就算是被热了一身汗出来,杨眉仍执拗地钻进宋何生的怀里,将身体紧贴上去。

可惜他还是失眠了,心跳无端在加速,胸口发闷。

想到很多事,甚至想起了自己搁置快一个月的纪录片。

他没有一件事是做得好的。

猛地从炕上坐起来,杨眉拿起宋何生的外套搭在背上,悄声离开屋子。

站在院子里,夜晚的凉气直往人领口里钻,杨眉混沌的想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