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塌，是个男子汉就给我爬起来接电话！”

“我不是……”

路世卿背过身去闷闷地还嘴。

“阅微你听见了，他连自己是不是个男人都在犹豫，以后也不用再对他报什么希望了，等你哪天病好了，去找个真男人过日子。”

“不准！”

路世卿翻身坐起来，脸颊上挂着几缕泪痕，眼睛血红，又委屈，又愤怒，还带着些无地自容。

“爷爷，让我们单独说说话……”

路鉴明开了免提，傅阅微少气无力的声音传过来，路世卿一听更绷不住了，抬起手埋住了脸。

“量力而行，别情绪激动，也别说太久。”

“嗯……”

傅阅微点点头答应了，路鉴明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掩门离开，房间里陷入诡异的静默。

“小宝……”

路世卿仍旧捂着脸，甚至往床的另一边躲了躲。

“你再不理我……我要没力气了……”

傅阅微停下来喘息，滚到肺里的氧气似乎带着股灼烧感，他胸口滞闷着疼，抬起手来揉了揉，闷咳声渐起，甚至卷着一截让人心慌的哮鸣音。

路世卿急忙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师兄！”

“终于肯理我了……”

傅阅微把沾着血迹的纱布藏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委屈，脸色不如前几日那般惨白，反而有些发黑，是输血输多了铁元素无法及时代谢沉淀在皮肤里的缘故。

“你怎么样，哪里难受，旁边没有人吗？自己按铃叫医生。”

“没事……”

“不要骗我。”

“你不爱我了……”

他越发委屈地控诉，像极了被抛弃的怨夫。

“没有，我不可能不爱你……”

“可你不接我电话……”

“我只是……只是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你……”

“你多不堪的样子我都见过……怎么这会儿才有羞耻心了？”

“不一样……那不一样……”

路世卿狠狠地擦了把眼泪，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他把脸埋在膝盖上，拱起的脊背一颤一颤的。

“小宝，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对不起师兄……”

“我这几天盯着病房的门，每次开合都盼着出现你的身影……可是除了医生护士就是护工……”

“他们比我更专业。”

“可你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让我自己一个人住院的……你说话不算数……”

“我确实很差劲……”

路世卿声音哽咽起来，后面越发抑制不住，哽咽声变成了小声的哭泣，又变成痛苦的嚎哭。

傅阅微抿着嘴，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他不再说话，默默听着他纵晴发泄。

他们都不无辜，不该由一个人承担谴责。

到后来，路世卿已经把眼泪哭干了，声音也变得嘶哑，傅阅微轻咳了几声，适时开口。

“别哭了，再哭要把嗓子哭坏了。”

“嗯……”

“下床洗洗脸去，这个样子有点丑。”

“我不怕。”

“你是看不到，对别人的眼睛不好。”

“你嫌弃吗？”

“不嫌弃……小宝……我最喜欢你了……”

路世卿又想哭，以前他犯了错，路舟济气得口不择言的时候，总会说要把他丢出去流浪，他跪在祠堂里抹眼泪，傅阅微会把糕点藏在口袋里带给他吃，义愤填膺地说完路舟济的坏话，末了总会带这样一句。

小宝，我最喜欢你了。

第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