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能与你结这辈子母子缘分,我觉得很幸运,也很知足。”
沈尽欢拉起他的手,葱白干净的手指勾着他腕间的红绳翻卷,她倏地沉默下来。
那位高僧明明说过会为她挚爱的人祈福日夜上苍,以红绳为媒,护佑他化险为夷。
是不是距离太远,神明还没有收到?
老天爷啊,配个助听器吧,这世间垂死挣扎的可怜人和善良人真的太多了,给他们一点希望吧。
傅阅微听不见沈尽欢的腹语,但他能真切地感受到一个母亲恨不得为孩子赴汤蹈火的心思。
“我也是……”
“不要放弃,好吗?我们再想办法……说不定小宝这次出去有收获。”
“嗯,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会去搏。”
不知怎么的,傅阅微突然记起了那天晚上泡在浴缸里的痛苦经历,他身体抖了抖,头皮也不自觉发麻,仍旧心有余悸。
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了。
“我爸呢?”
“怎么又问?”
“他是不是被我连累病了?”
傅阅微知道那药水是有毒的,泡在那么高的温度里,他体内未代谢完的化疗药也会被稀释出来,当时路舟济是陪他一起泡的。
“什么叫连累?他给人当爸不付出点像话吗?”
“对不起……”
“你这样像话吗?”
“妈……”
“你趁早打消这些心思,万一给你爸听见,才真的会伤心。”
“如果不是我自不量力……”
“别自责,没有我们纵容允许,不管谁来接,你都绝对出不去这个家门,阅微,不怪你。”
“我爸怎么样?”
“睡两天就好了,他自己配了解毒药喝,你爷爷也给他放过血了,你这脆皮身板都扛得住,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嗯……”
傅阅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着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沈尽欢拔针封管的时候他又迷糊睁开眼。
“挵疼你了?”
“没……”
“那继续睡吧。”
“我想去下卫生间。”
傅阅微揉了揉眼睛,在沈尽欢搀扶前自己先撑着手肘坐了起来,躺了两天,一换体卫,他还是有点头晕。
“我扶你。”
“没事,我缓一缓。”
“怕我撑不住你?”
“不是,让我自己动一动,不然真要半身不遂了。”
“以后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沈尽欢扶着他站起身,见他腿软得发抖,伸手环在他腰间,感觉瘦的比女人还要不盈一握。
“一会儿您回去休息,让我自己睡好吗?”
“行,听你的,知道你不自在了,我明天就给路世卿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管你。”
沈尽欢离开前给傅阅微测了血压血氧,又量了体温,不算太糟糕,她掩门回房了。
大概是前两天睡得有点多,又没了路世卿这个人型暖水袋,傅阅微有些睡不着,他靠着枕头坐了会儿,夜深人静容易起相思。
那兔崽子是不是还在介意那天的事,所以赌气连个电话都不肯打?
还真是小孩脾气。
傅阅微扫过左右的床铺找手机,说几句软话哄一哄吧,自他生病以来,路世卿其实已经很让着他了。
床上和床头柜上都没找到手机,应该还在衣服口袋里,傅阅微下了床,扶着衣架掏外套口袋,没摸到手机,先摸到了几张折叠起来的纸。
这是那天在更衣室的衣柜里捡到的。
夜晚的灯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