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与师兄的差距永远填不平,无关年龄,那是一个人骨子里自带的做人的态度和风骨,他学了个皮毛,不过是东施效颦。

傅阅微也觉得自己这个恋人做得很差劲,他好像一直都在以爱的名义推路世卿被迫成长,把那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一路逼成了时时刻刻反思己过的大人,那小傻瓜甘之如饴。

他这辈子能遇到路世卿真是撞大运。

路世卿去卫生间扑了把脸,回来给傅阅微打针,消毒的时候手就有些抖,下针力道也不对,太轻,扎得傅阅微倒吸一口凉气。

“疼了?”

“有点同情你援非的那些病人。”

“他们和你不一样……”

“难不成路大夫还优待我了?”

傅阅微疼得咬了咬牙,此刻有点后悔过分信任路世卿。

“很疼吗?”

“还好……”

“你是不是又骗我?”

“说不疼你不信,说疼你又要哭鼻子,小宝,我也挺难的。”

路世卿吸了吸鼻子,给傅阅微打完针,他自己出了一身汗,给人扎针灸从来都是稳稳当当的手却第一次抖得发麻。

傅阅微确实累了,没等完全止血便睡了过去。

路世卿替他穿好裤子,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枕着手臂趴在床边认真看着傅阅微,一遍一遍细细描摹他的眉眼轮廓,与他记忆里的模样殊无二致,就是瘦了些,近了看才发现他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

这么看起来明明就是很正常的一个人,却已经与病魔斗争了一年之久。

他孤军奋战,借一场阴差阳错用最蹩脚的谎言瞒过了所有人。

路世卿眼睛酸瑟肿痛,眼皮一阖就有眼泪汹涌,他没有丝毫睡意,见傅阅微睡熟了,轻掩上卧室的门出来。

田螺小王子把厨房客厅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拖了地,消了毒,还洗了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随后他又打开了书房的灯。

书桌上那个便携式医用温控箱太过显眼,他一眼就看见了,也检查了里面放的药,多是凝血因子,还有别的一些需要冷藏保存的。

凝血因子的空瓶在桌下的纸箱里整整齐齐摆放着,这些医院将来都要回收,否则下次的药就开不出来。

路世卿数了数,有二十几个,他不知道傅阅微多久便要用一次,光是看着那些瓶子便揪心难过的无以复加。

不止如此,他还在身后的书柜里发现了傅阅微的病例。

从去年第一次入院,一共五本,整整齐齐放在档案盒里,包括复查时做的零星的检查,他自己做的批注,最后一本竟然是X市军区总院的,时间是给贺安做完手术的那天开始,出院则是回B市那天。

路世卿头皮一阵麻。

他来不及从头开始看,先迫不及待翻开最后一本,首页入院科室那一栏赫然标注着重症医学科,入院诊断是急性髓系白血病M3(高危型),同时合并DIC与胃出血,病情极度危重。

路世卿感觉自己的眼睛突然黑了,纸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见,可脑子里却来来回回跳跃着病危、高危那些恐怖的字眼,血红得好像阎王的催命符。

直至此时,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比玻璃还要脆。

第20章

傅阅微又糊弄了他!

路世卿捏着摊开的纸,手指收紧,后槽牙快咬碎了。

他看着一页一页的检查单和治疗记录认真回忆在X市的那段日子,赫然意识到与傅阅微在沈崇立办公室的第一次见面竟是他从ICU出来的第七天,门口放着的轮椅也是给他用的。

如果……如果他细心一点,或者没那么着急下去找隋聿,只要在走廊里等到沈崇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