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幽微火光照在他稍显苍白的面色上,他缓缓道:“火都要燃尽了,儿臣还以为母后今夜不来了。”

这话听着有几分难言的暧昧,林琬没有回答,她往空荡荡的四周看了看,问道:“皇上呢?”

朱熙指了指通往偏殿的门:“困了,一早便睡了。”

说是做贼心虚也好,与他独自在一处说话,林琬总有些不自在。

她站在窗边未走近,问道:“既然困了,为何不将他送回仁寿宫歇息?”

朱熙唇畔挂着笑,一双眼灼灼地盯着她,反问道:“儿臣若将皇上送回去,母后今夜还会来吗?”

林琬一怔,随后不自然地别过眼:“……你知自已在说什么吗?”

“母后为何这么问,难不成我看着像是吃醉了酒……咳咳……”

朱熙话没说完,喉中突然泛起股难忍的痒意,他拧眉急咳了几声,气还没喘顺,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红袖炉。

那红袖炉躺在林琬白净漂亮的掌心中,衬得她肤如白玉。

“拿着。”林琬道。

她似叮嘱又似埋怨:“既然身子孱弱,便不要深夜在这窗边吹冷风。”

朱熙听她念叨,唇边笑意更深。他看着她,缓缓伸出手,但却没拿她手上的袖炉,而是五指一握,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琬手指一颤,下意识看向了朱昱睡着的偏殿门口,道:“松开。”

朱熙没听,甚至用力将她的手又握紧了几分:“若儿臣不松呢?”

他说着,将人往自已身前一带,扯得林琬身子一晃,竟直接侧身跌坐在了他腿上。

轮椅猛地往后滚了几寸,又被他一只手握着轮子生生止住。

林琬急急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一把锢住了腰。

他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下水救他的人,越缠越紧,半点不肯松。

任林琬脾气再好也该恼了,她伸手推他,压低了声音斥道:“朱熙!”

朱熙像是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怒意,他低头用自已冰冷的脸颊亲昵地去蹭她:“母后喊错了,该叫王爷。”

在林琬入宫前,算上诗会初遇,朱熙其实拢共只见过她两面。

第二次遇见她是在七夕佳节,未出阁的女儿难得能正大光明走出深宅府门逛夜市的日子。

那夜满城烟火长燃,将这一方阔无边际的黑夜照如璀璨白昼。

歌妓唱曲,武夫卖艺,小贩此起彼伏地敲鼓吆喝,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朱熙戴着面具,独自一人坐在湖畔望着湖中一艘歌舞不绝的瑰丽花船。就是在这时,他遇到了与侍女来游夜湖的林琬。

湖畔停了三两只小船,只装得下四五人,专供人游湖。林琬来得不巧,最后一艘船刚被人包下,她只能和侍女在岸边等一会儿。

朱熙在诗会上没见过她的容貌,认出她靠的是她腕上那对熟悉的金玉镯。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林琬偏头看向了他。

她手执一把闲云团扇,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明媚的狐狸眼。而朱熙带着半张狐狸面具,两人都未露脸。

四目忽然相对,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林琬率先开了口,声如莺鸣:“小公子一人来游湖吗?”

朱熙“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撒谎道:“与朋友走散了。”

而事实上,保护他的侍卫就乔装隐匿在附近的人群之中,而不远处乐曲流淌的花船上,他的人正与朱铭派来的杀手在浴血厮杀,四面八方处处是他的人。

林琬彼时年纪小,没想过面前看似温和的少年会说谎骗她。

她左右看了一圈,见他瘸了腿又孤身一人,觉得他那些个朋友太不靠谱,竟将双腿有疾的他独自扔在这危险的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