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容万崇叩响了门。他站在门外恭敬禀话:“殿下,郡主说累了,想回宫。”
“知道了。”
宋落疏仍在不紧不慢地擦手。直到那根细白如葱根的手指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痕迹,她才收了帕子,站起身来,看了晏朝一眼,“回宫吧。”
晏朝听话地随宋落疏起身。
房门推开,廊间香风拂动缭绕轻纱,扑面而来一股冷意。
晏朝餍足地抿了下唇,依依不舍地品尝着唇齿间残存的、独属于宋落疏的香气。
他不由回想起在云裳阁的那段时日,冯蔓柔逼着去他学那些千奇百怪的讨女子欢心的花样。那时的他愤恨、羞耻,不甘不愿,可是方才,他只想用尽一切办法让宋落疏高兴。
哪怕是屈辱的、低贱的。
殿下没有说想要他。
但,亦没有拒绝他讨好的贴近。
晏朝抬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的宋落疏。她正与那位小郡主说话。
他在心里无声重复。
殿下是他一个人的。
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
崔涟玉付了二十两银子,带走了那个会唱曲儿的青衣少年。她甜甜笑着,告诉宋落疏他叫陵山。
“郡主喜欢就好,哪日得空了再过来。”沈夫人送她们出来,笑着说。
宋落疏对什么陵山青山的丝毫不感兴趣,她远远望见晚月和琼花等在前头,便加快了脚步往前走,想快些离开这里。
这里刺鼻的脂粉香气令她有些不舒服。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惊呼声。
满楼的丝竹声骤然止歇。人们眼睁睁看着一道人影从顶楼的栏杆旁跌下去,殷红的血从少年脆弱的身体里缓缓渗出。
有胆小的姑娘登时吓得哭了起来。
一时间,哭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处,整座楼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晏朝皱眉,下意识地挡在宋落疏身前,不让她看见那些可怖的鲜血。
“啊啊啊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了!”
崔涟玉吓得小脸煞白,跌跌撞撞地往后退。眼看着就要磕到路边的石头,容万崇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用大半个身子挡住了小郡主的视线。
沈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指挥丫鬟奴仆去看看那人还有气没有。
宋落疏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拨开晏朝,缓慢地往前走去。
小楼门口的海棠开的正盛,两三片娇红的花瓣,轻飘飘地落在少年雪白的纱衣上。
她看清了,那张脸,是惊瑜。
他眼角犹带着未干的泪痕,鲜血从口中汩汩流出,不堪遮身的纱衣下,能清晰地看见身体被藤条抽打过的痕迹。
新鲜的,还渗着血珠。
宋落疏感觉到一阵晕眩。
沈夫人疾步走过来,满脸惋惜。她迅速吩咐两个奴仆把惊瑜的尸身潦草盖住,然后转过脸,对宋落疏赔笑道:“让殿下受惊了。”
说罢,她又叹了声:“这孩子也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错事”
“他犯了什么错?”宋落疏手指慢慢合拢,攥紧了衣袖。
沈夫人面露愧色,“方才妾身见他进了您的房间,不多时便哭着被赶了出来,想着他定是冲撞了殿下,便随口斥了他几句。”
这时,一个小丫鬟在一旁怯生生地说:“奴婢去端点心时,瞧见孙妈妈命人把惊瑜带去了柴房,他们手里都拿着鞭子……孙妈妈还骂惊瑜,说、说惊瑜没本事,不懂得讨贵人欢心,还说……说枉费冯妈妈之前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
小丫鬟不再说了。
沈夫人却怔住,这个孙妈妈一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