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弯了弯唇，很乖地应了：“是。”

宋落疏喝了两盏茶，压下喉咙里的甜腻。她在夜风里坐着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意才渐渐褪去。

乐官已在弹另一支曲。

宋落疏没什么兴致地听着，忽然，前头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声。

她蹙起眉，循声望去，看见湖边不知何时乌泱泱地围了好些人。

一个小宫女慌乱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颤声喊：“殿下，不好了，郡主落水了！”

宋落疏蓦地站了起来。

她沉着脸，快步朝湖边走去，晏朝不用她吩咐，便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

湖边已然乱成一团。

崔涟玉浑身湿透了，发丝湿哒哒地滴着水，身体止不住地哆嗦。即便已经入了夏，可夜里的湖水总还是有些冷的。

容万崇站在她身后，皱着眉为她披上一件外袍。

宋落疏心疼地蹙起眉，拉住崔涟玉的手急声问：“身上冷不冷？有没有伤到哪儿？”

崔涟玉冻得牙齿直打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落疏只好看向一旁的侍女。

侍女果儿连忙跪了下来，一五一十地禀道：“殿下，方才郡主好好地在这里吃酒，听见三公主在那边与几位贵女说殿下的坏话，一时气不过，便过去与她们吵了两句。谁知三公主恼羞成怒，竟、竟伸手把郡主推下了水！”

宋落疏闻言，脸色更沉。她转过脸看向身后，几位贵女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宋灵涓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宋落疏朝她看过来，宋灵涓立刻无辜地摆了摆手：“皇姐莫要听这贱婢胡说，分明是郡主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不信，皇姐大可问问她们。”

说着，她便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几位女郎。

宋落疏冷眼看着她们。

几位女郎吓得缩了缩肩膀，这两位公主，她们哪个都不想得罪啊！

果儿见状，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殿下，奴婢哪敢胡言，方才这几位姑娘都亲眼瞧见了的！郡主不会水，若不是容统领及时赶到，还不知、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宋落疏沉声问：“可派人去告诉陛下了？”

果儿哭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陛下早在半个时辰前便离开了芳阆水榭，陪皇后娘娘回去歇息了。三公主她、她定是瞧准了陛下不在，所以才敢如此大胆……”

宋灵涓怒声打断了她：“你这贱婢，再敢污蔑我，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果儿瑟缩了下，垂着头小声哭了起来。

崔涟玉此时终于缓过了几分力气，虚弱地开口：“簌簌，是宋灵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口口声声说你是不详不吉之人，还说你在陛下生辰之日引来乌鸦，此为大不孝……还有许多难听的话！我实在听不下去，就骂了她两句，没想到她如今胆子这样大了，一把把我推下了湖……”

崔涟玉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郡主是被水淹糊涂了？”宋灵涓嗤了声，懒洋洋道，”你既说是我推的你，可有人证？”

她意味深长地扫过身旁的几位姑娘，“若没有证据，可别血口喷人。”

宋灵涓心中笃定，如今母亲身份贵重，这些京中的世家小姐，自然不敢得罪她。

她们不张嘴，难道宋落疏还能从哑巴嘴里挖出东西来不成？

崔涟玉今日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谁让她骂她骂的那么难听的？

宋灵涓这般想着，不由得意起来。

忽地，她听见一声低低的冷笑。

宋灵涓心头蓦地一跳，抬起眼睛，看见宋落疏不紧不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宋灵涓手指紧了紧，下意识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