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窗半开着。
日光从窗缝挤进来,暖洋洋地照着桌上的雪髓玉。
晏朝坐在小桌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殷红的血从他指腹的伤口渗出,一滴滴落进玉骨之中。
如意好奇地跳了上来,围着雪髓玉嗅来嗅去,被晏朝捏住脖颈丢到一旁。
晏朝耐心地等着。
直至玉骨被血珠填满,他才收回手,按住伤口,粗.暴地止了血。
日光下,血与玉,泛着诡异的光泽。
不多时,那血竟缓缓地渗入了玉髓之中。
晏朝舒了口气,看来,扶央没有骗他。
只是,这养玉之法既然只存于古籍记载,扶央为何会知道得如此细致?
晏朝盯着指尖上的血迹,正想的出神,忽听一阵扑腾响动,他抬眼看去,竟是一只白鸽落在了窗边,腿上还绑着一张卷起的字条。
在这宫中,谁会用白鸽传信于他?
只有扶央。
晏朝皱起眉,伸手取下字条展开。
那字条上字字恳切,竟是劝他早些逃离皇宫,离开北安公主。末尾处,甚至还附上了细致的计划。
“……北安公主性情娇纵,心狠手辣,仗势欺人,对二殿下如此折辱,奴婢实在无法冷眼旁观,恳请二殿下早做打算,与奴婢一同逃出宫去。五日后是北安皇帝生辰,届时朝臣携家眷入宫同贺,人多眼杂,是最好的机会。”
晏朝冷眼看着中间那一行小字。
心狠手辣,仗势欺人。
晏朝面无表情地用还在流血的指尖在字条上画了个潦草的叉,然后把字条绑回白鸽腿上,扬手将它扔了出去。
如意蹲在窗子边,好奇地盯着那只飞远的鸟儿。
晏朝站起身,想把如意抱起来,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痛楚。身上的每个穴位都骤然酸痛得厉害,仿佛被扎进了无数根针,针尖刺透骨髓,一寸寸往深处探去。
晏朝紧紧咬着唇,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双手撑着桌沿,勉强稳住了身体。
细密的汗珠从额间渗了出来,打湿了他鬓边凌乱的碎发。
巨大的痛苦提醒着晏朝
他该去向这副身体的主人,乞求解药了。
第051章 第六十一章
内殿。
宋落疏已许久不曾这样专注地作画。三尺斗方的雪宣上, 不知不觉画满了数十朵形态各异的红梅。
她撑着下颌,视线犹豫不决地在纸面上来回游移,迟迟未能选定最终的纹样。
忽然,外间传来珠帘清脆的声响。
宋落疏仍盯着眼前的宣纸, 此刻的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这些红梅上, 无暇为其他的事分心。
晏朝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踉跄着跪在她的裙边。宋落疏握笔的手颤了颤, 眉心轻蹙, 这才移开视线, 望向跪在地上的人,“怎么了?”
晏朝抬起头, 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宋落疏顿时心惊了下。
明晃晃的日光落在少年清隽的脸上,映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墨色的发丝被打湿,湿漉漉地贴在脸侧。他紧紧抿着唇, 眉宇蹙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求殿下……赐奴解药。”
断断续续的字句从少年喉间破碎地逸出。
晏朝望着她, 眼尾洇着晶莹的汗,眼眶因忍痛而微微发红。
他跪在那里,如一块破碎的琥珀, 每一瓣碎片都映着她的模样,等着被她拾起、拼合,怜惜、亲吻。
宋落疏手中的笔跌在纸上。朱红的颜料洇透纸面,弄坏了她刚刚精心描绘的花样。
她怔望着晏朝,胸腔内气息剧烈翻涌, 恶劣的念头从内心深处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