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寺中僧人送来斋饭。李皇后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简单吃了几口素面,然后便带上瑛女官,去了东边的茶亭。
这茶亭建在青潭寺东边角落,背靠矮林,远离寺中人烟香火,是一处僻静清幽的好去处。
亭中立着一道清雅身影,似已等候多时。
“你来得倒早。”李皇后迈进亭中,扶着瑛女官的手在石凳上坐下,朝晏朝微笑道,“坐。”
晏朝垂首,规矩地行了一礼,却没坐。
李皇后原本端着温和的笑,可瞥见晏朝脖颈上那几道结着痂的齿痕,唇边笑意顿时僵住。
得,亏她还在担心她的簌簌受欺负,如今看来,显然是她的簌簌欺负这小郎君欺得更狠一些。
这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床笫间闹起来也没个轻重……
李皇后叹了口气,敛起心绪,准备直入正题。
“听公主说,她赐了你一个霜字?可有本名?”
“回娘娘,奴曾经跌落山崖,摔了脑袋,从前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可怜的孩子。”李皇后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心疼,“那你是如何与公主相识的?”
晏朝轻声道:“那日奴受伤昏倒,公主恰巧经过,便将奴带回了宫中。”
“如此说来,你与公主也算是有缘。”
李皇后瞧着眼前这张清隽面庞,越瞧越欢喜,便又细细追问道:“可曾认字读书?会不会功夫?”
“奴认得字,略会些拳脚功夫。”
李皇后微笑道:“如此甚好。你懂的多一些,与簌簌也有话可说。你若想学什么,尽可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安排。”
晏朝微怔,讶然抬眸。
对上他的视线,李皇后不由失笑,“你这孩子,这般看本宫作甚?你是簌簌枕边人,本宫自然盼着你多学些本事。本宫虽不看重家世出身,但簌簌未来的夫婿,也不能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吧?”
晏朝长指拢紧,“奴愿做任何事,只求能陪在公主身边。”
至于“夫婿”。
他从未想过,亦不敢奢望。
“你对簌簌有这样一番心意,本宫甚是欣慰。”李皇后满意地弯了弯唇,从袖中取出一只雕花紫檀木长匣,“簌簌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是该享些人间至乐之事。但本宫也不希望她伤了身体。这个你留着。”
晏朝双手接过,将匣盖打开。待认出那匣中之物时,他瞬间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抬手,重重关上匣盖。
那匣子里放着的,竟是羊肠衣。
瑛女官也瞧见了里头的东西,一时惊呆。这皇后娘娘平日里一向端庄娴静,贤淑得体,眼下竟在光天白日之下,神色淡然地拿出这样的东西,对她而言实在冲击过大。
李皇后则泰然自若地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一字一句道:“怀孕伤身。女子服药,于身体有害。只能你注意些。”
这是李皇后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对晏朝说话。
晏朝攥紧匣子,缓了一息,郑重应道:“娘娘放心,奴不会让殿下身体受到任何伤害。”
李皇后这才重新露出笑来,赞许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回去罢。若用完了,再问本宫要。”
*
晌午时分,日光正盛。
许是那日头太过晃眼,宋落疏只睡了两刻钟便悠悠转醒。她揉着眼睛,踢开被子,习惯性地唤了声:“霜奴。”
无人应。
宋落疏皱起眉,四下环视一圈,屋中空荡荡的,只她一人。
她穿上鞋子,推门出去,在小院中寻了一圈,亦没有找到晏朝的人影。
奇怪。
去哪里了?
竟也不与她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