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眸看着床边的白色身影,突然敏锐的察觉出他身上微妙的不同。

依旧是白衣,不过这件白衣……

苍千雪眼眸轻眯,身影瞬间闪现于沈忘尘身侧,而后一掌打向他的后背。

沈忘尘侧身去挡,下一刻就倏然眼眸微睁。

“你”

身上衣衫陡然裂开,露出下面被鲜血染红的白衣。

苍千雪神色比他还惊愕:“济世剑的剑气?你究竟干了什么?”

沈忘尘抿唇看他一眼,而后重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衣穿上,再次将满背的剑洞掩盖住。

“与你无关。”

他转身欲走。

苍千雪被气笑了,掌中长枪突现,枪头抵在青年雪白的喉结处。

他眼眸轻眯,语气仍风轻云淡,却莫名让人感到胆战:“你知道的,我不喜问第二遍。”

沈忘尘抬眸看他,倏尔手臂一横,怀中便出现一把通体晶莹剔透的古琴。

琴声泠然。

“你若要动手,”他语气冰冷:“我随时奉陪。”

自两人上次动手,至今已有三百多年了。

苍千雪也被他燃起了战意,手腕一翻,长枪上的红色穗子轻轻摆动。

“好啊,来”

话音未落,床榻上的少女突然翻了个身。

屋内两人便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一下子僵住了。

两个人四只眼落在了床榻之上。

沈忘尘唇瓣紧抿,很快收了手中古琴,旋身坐到了床边,一只手落在苏酒额头上。

苍千雪不甘示弱,亦收了长枪,站在床榻旁,一只手停在苏酒手腕处。

两人皆蹙起眉来。

“她上次毒发,至今也不过十天吧?”沈忘尘嗓音冷然。

苍千雪也感觉几分冰凉:“……是。”

他喉头微堵,忍不住道:“上次是魔女鸢夭,借一缕神思控制她的身体。”

沈忘尘收回手,微微侧了侧头:“出去。”

苍千雪很快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我也可以。”哪怕知道沈忘尘一定不会同意,苍千雪却还是说了这句话:“帮小苏酒以身化毒,我也可以。”

沈忘尘平静的拒绝了他:“她是我的弟子。”

苍千雪眸光微暗。

沈忘尘素来不喜重复废话,可这句“她是我的弟子”,他却已经重复了三遍。

苍千雪终究还是走了出去,木门啪的一声,在他身后关闭。

一道无形结界,阻挡了他的视线以及神识。

近千年的友情,倒真是脆弱的过分,

就像风浪里的小船,说翻就翻。

苍千雪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弯腰将地上还剩一口的空酒坛捞起,随意靠坐在了一旁的树下。

头顶圆月依旧,月光却清冷。

他端着酒坛,抬了抬手臂。无声的道:

干杯。

屋内,

沈忘尘落在自己腰间衣带上的手,多了几分犹疑。

哪怕他清楚的知道,今天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替苏酒解毒。

可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他便再也无法如前面几次般心如止水。

白色衣袍终于落地,沈忘尘盘腿坐于床榻之上。

他的后背上,皆是济世剑所留下的剑气,血迹尚且未干,皮肉翻开。

这还只是三十道剑气。

剩下的七十道,掌门替他挡了。

沈忘尘原本对疼痛以及血迹是无所谓的,方才在衣衫外再套一层,也不过是怕苏酒看到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