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他藏不住情绪,焦虑忧伤通通往脸上挂,甚至带点委屈的神色。裴锦绪看在眼里,也仅仅只是看着。

“那要怎么办?”郁楚问了一句。

“顺其自然。”

“可有些爱需要争取。”教授就是他争取来的,虽然是孽缘…

裴锦绪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有经验。”他问:“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清楚,教授这个人是出车祸还是别的意外?”这里的‘别的’是指郁楚那个杀人的梦。

该来的还是来了。

郁楚没有正面承认过杀人,这会儿也不准备承认,含含糊糊说不知道。

不过他猜裴锦绪已经猜到了,裴锦绪善于观察,稍微结合他第一次情景再现的失控就能推断出他脑袋瓜里的小九九。

“我已经不确定是不是车祸了。”郁楚说:“可我对车祸的感受很深刻。”

手刃的感受其次,之所以不排除手刃这一项,是因为整个事件在他脑袋里过于清晰,几乎是一个完整的犯罪过程...

“有没有想过第三种可能,教授没死呢?”裴锦绪看着他,“想过吗?”

郁楚惊了一下,坚定地摇头:“不可能,他死了。真的。”

裴锦绪的册子上是今天心理剧主要内容的安排,原本该顺着上次的内容往前推,就是教授车祸之前发生的事。

郁楚不愿想,一旦进入状态去回忆,必定有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握在手里,提醒他杀人的事实。

他的解决方式是逃避,找各种理由拖延,比如说头疼,肚子疼,手疼脚疼,浑身疼个遍,实在不能拖了,就可怜兮兮说明天一定。

裴锦绪处理方式是不许他无限地拖,也不硬来,通过分散郁楚的注意力,帮他从自我折磨的死胡同里带出来。以退为进,话锋一转问起郁楚刚失明那段日子的旧事。

神奇的是,和杀人相比,郁楚之前闭口不提,觉得痛苦的旧事,出口突然就变得轻松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无边的黑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沉默了半分钟,呼出一口闷了很久的气,说:“刚瞎那年我几乎变了一个人,张牙舞爪很讨厌。”

第17章:仍有余温

郁楚家是那种旧旧的居民楼,爷爷那代就住进来的,家味特别重。

那时候流行橘黄色的外墙,三栋八层高的楼房边贴着边,呆呆杵着,第四边留着一个气派的大门,两边种着玫红色三角梅。

当时时兴,现在简直土得掉牙。

不被看好,生命力倒是格外顽强,玫色的花大片大片地开,挂得满墙都是,掉也是大片大片地掉,但一年四季,从来没有掉光的时候。

郁楚小学那会儿还会捡几朵掐心去瓣,剥成三片夹在厚重的字典里,后面就不会了,他渐渐也觉得玫红色有点俗气。

这破小区没想到自己会有升值的一天,一条马路之隔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废弃的大厂房,几年前建起了学校珒城五小。

就在郁楚瞎了的那年,挖掘机哐哧哐哧从早到晚,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有,响彻天际的电钻声尤为。

郁楚才刚看不见,本就脆弱敏感,易燃易爆炸,他几乎每天都要因为工地上传来的动静自暴自弃一场,有时还会波及家人。

那时候其实不是痛苦,是害怕,无穷无尽的害怕,他的所有无理取闹张,牙舞爪,都是因为睁眼闭眼的黑色。

他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关进了小黑屋,这屋子大概没有门,否则找了三四年怎么会找不到…

郁楚彻底不再因为眼睛的问题而乱发脾气,是某次他因为看不见,撞翻了母亲刚做好的,香喷喷热腾腾的年夜饭。

一家人围坐着,爸爸在正前方,妈妈在左边,哥哥在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