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最好的朋友,是苏晓倩这种人,我真心喜欢过的人,是颜文斌这样的人,而本该最爱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无意间清理我们家的电脑历史记录,发现爸爸在百度上搜索:如何与养女解除抚养关系?]
[养女长大后需要给父母多少赡养费?]
[我们家不是特别有钱,他们觉得养我实在太浪费了,应该把金钱集中给亲生儿子。我很喜欢唱歌,本来高一分文理科的时候,我想去读比较擅长的文科,然后去艺考。
[但是他们非要我读理科,说理科有前途,没事干吃饱了撑着唱什么歌……]
[我很不甘心,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就在吵架的时候我知道了我是养女,之后也理解了,他们没有钱供一个养女去读艺术,但是他们不愿意说出来。最后,我乖乖去读了理科,也放弃去艺考的想法。]
[但是到了高二下学期,他们突然改变口风,问我还能不能改成文科,其实去艺考也挺好的。]
[我没觉得激动,我觉得很怪异,偷偷去亲戚那边那听了一下,后来是三姨说漏嘴了,她说我爸妈拿我的照片去相亲,老家那边有人看中了,愿意出180万彩礼,并且供我读大学。]
[年前的时候男方家就给了我爸妈18万的定金,以表诚意,爸妈还在背地里商量,拿到这180万就去市中心给弟弟买一套房子。]
[我打听了一下,那个男的比我大17岁。]
[我无法接受。]
[我也无法想象,这样的父母知道了我的遭遇,第一个念头是什么?是不是心疼那没掉的180万彩礼钱?]
蓝秋月写这句话的时候,字都花了,看起来哭了好几次,眼泪滴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
她写校园霸凌格外冷静,写强奸抛尸的时候也没有哭,叙述逻辑都很清楚,唯独写父母的时候,信纸上的字花了一行又一行。
[我在警局门口的树下蹲了十五分钟,最后决定不能说。]
[说出来,以我认识的父母、朋友、同学,我只会遭受比侵犯更可怕的二次伤害。]
[那我只剩下第二条路,保持沉默,将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就当它没发生过。]
[我尝试这样做。但是每天晚上,我每次睡觉,都会感觉身后有人,戴着乳胶手套的男人,滋啦,刺耳的声音,他撕开保险薄膜,紧紧地缠住我的脸,我无法呼吸,然后被摁进冰冷的湖水……]
[我失眠了。]
[没办法入睡,走在路上,哪怕是白天,只要有异性接近我,我也会觉得非常恐惧,好像他们会来杀我……]
[如果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几十年之久,那这人生真的太痛苦了。]
[我仔细回顾了一下我活过的十七年,父母、朋友、同学、暗恋的人,没有一个值得我留恋。唱歌和认识的网络小伙伴给我带来过安慰,但那一点快乐实在无法抵御这样庞大的痛苦。我只剩下第三条路:自杀。]
[自杀要有一个理由,对我来说,最好的理由就是校园霸凌,我要一个个报复他们!]
[我心里很想他们死,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我一定会去找他们。在他们之中,我最想颜文斌死。]
[我真的恨他,哪怕那天晚上他没有触犯任何一条法律,平常时,他很恶心地讨论过我一次,或者几次,跟班级里其他男生一样,或许讨论我的次数还少他们几次。]
[他既不是陈纭宜那种造谣者,也不是王鸿昊、罗骅斌那种暴力实施者,也不是苏晓倩那种背叛者。]
[我不知道要拿什么罪扣在他头上,我找不到证据能证明他比其他人更恶劣。]
[我可以编造一些东西,证明我受到了他的伤害,因为我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