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算能行?这是大事呀,不能马虎呀!”他的意见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费小杆说:“那你们说怎么办?七嘴八舌跟狗吵一样,年前还能分完地不?”封家明想了想说:“这事是不能马虎,可是人太多了也真是难定事。我看咱们选一个评级小组,叫他们办这事,别人就不要都在这里了。”听了这意见大家都叫好,于是就推选评级小组成员。费小杆与封家明两个队长应该是,会计也应该是,另外又选了几个对地确实看得准的社员代表。评级小组产生后,费小杆让别的社员都回家去。有的人走了,有的人却坚持不走,说:“俺想看看。俺光看不说话还不行?”
有了这么个评级小组,既民主又集中,进度就显得快多了。
弄完岭东坡的一片,转移到岭顶时,忽然发现前边地里有一个孤孤单单的玻璃刺猬在慢慢蠕动。走近了,看看那一歪一顿的样子,便认出是大脚老汉。看见他们,老汉也过来了。他精神焕发地嚷嚷:“弄不清啦,弄不清啦!反正就在这块地里,你们给我量出二亩四分三就行!”
众人都叫他说得莫名其妙。只有封家明知道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把眼一瞪:“你又胡说八道!”
大脚也对儿子一瞪眼睛:“我胡说?这份‘镰刀把’地还是你老爷爷置下的!”
人们这才明白了大脚老汉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被整成“大寨田”的新地块里找自已过去的土地,并要队里还给他。明白了之后众人都哈哈大笑。费小杆说:“大叔,你还真想回到旧社会呀?要是那样的话,咱庄很多地都是宁学祥的,不是得还给你小舅子宁可玉?”
老汉说:“不按原先的,就按入社以前的,那样就不孬。”
老笼头在一边反驳道:“按那时的俺家也毁了,俺家的地叫你给买去了。”
听费大肚子的儿子说出这话,大脚老汉不知说什么好了。
封家明道:“爹你怎么老是犯糊涂。要是按那时的,这些年增的人口怎么办?就得喝西北风?再一个,这回是分责任田,是让你种着,地还不是自已的!”
大脚老汉一愣:“不是自已的?不是自已的还有个啥意思!”
听老汉这么说,人们又笑。
老汉却不笑,他认真地说:“你们记着,不管是什么东西,是自已的才上心,不是自已的白搭!”
费小杆指点着老汉说:“大叔,你这思想呀,真是够呛!”
老汉想要再说什么,刚挪挪脚步,突然叫什么东西差点绊倒。众人往他脚下一看,原来麦苗子已经成了一根根的玻璃柱儿。有人惊呼:“啊呀,真是下地丁啦!”
人们互相打量一下,发现大家更像玻璃刺猬了。同时,更感到扫到脸上的风和雨星儿是那么凉那么凉。费小杆问道:“撤不撤?”回答是众口一词:“不撤不撤!”
一群玻璃刺猬又在蒙蒙雨雾中跑动起来……
丈量与评级结束以后,各队又向大队请示是否留一部分机动地,以便在日后增人时补给。郭自卫拿不准这事,便去请示老铁头。老铁头自松口让搞大包干之后再也不管村里的事,整天坐在家里吃茶,一天至少吃下去三两茶叶,搞得粪坑里的水都成了茶色。见郭自卫来说这事,他亮着假牙道:“我不是说了吗?要分就分个彻底,叫他们高兴高兴!机动地不留!四七年不留,现在也不留!”郭自卫将这意思传达给各队,各队便将地一点不留地全分了。
老铁头一家在三队,在分地时,老铁头向儿子交代:他的一份不要。封合作说:“怎能不要呢?不要咋办?”老铁头说:“我说不要就不要!没有吃的我去要饭!”封合作见老头这么大火气,便不敢再说什么。可是在去队里分地时,他还是按一家五口人分了。第二天老铁头追问到底分了没分,封合作如实以告。老汉顿时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