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可先帝当年设计此事之时,必不是想着助陛下退位。”
“他设计此事,便是告诉朕,在孝与天下之间择选,当以天下为先。”景璘道,“朕践行天子之责,无愧任何人。”
我沉默片刻,道:“可这诏书中说的,太后要出家守陵,陛下果真舍得么?”
“遗诏中并未说哪处皇陵。”景璘说,“高祖皇帝的端陵就在扬州,朕打算将母后接过去。她若愿意,朕的行宫里也可以设庙,朕陪着她。”
我看着他:“想来,陛下已经与上皇商议过了?”
“正是。”
我微微颔首。
“阿黛,”过了会,景璘忽而道,“你恨我母后么?”
我张张口,发觉自己一时说不出来。
姑母虽然在我小时候就已经去世,可从小到大,她总会被人提起。上官家的荣辱,亦与她离不开干系。我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姑母健在,她大约会当上皇后。而生下的孩子,也会成为太子,承继大统。
当年的龚昭仪,大约也是这么想的。
但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我知道了这想法的可笑。
上官家的兴衰,并非是姑母在不在世能够改变的。一个诞下了皇嗣的贵妃,不会让上官家风光得更长久,相反,会让先帝的打压来得更早更快。
棋子之间如何厮杀,只取决于对弈之人的权衡。可悲的是,无论姑母、上官家还是太后,其实都不过是那棋子罢了。
“若是陛下,陛下恨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