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答道:“太后所言甚是。”
太后又露出感慨之色,道:“想当年,先帝还在时,常说宗室子弟之中唯琅琊王最为出色。若先帝还在,见得琅琊王今日之功,也不知如何高兴。”
说着,她微微低头,用袖子点了点眼角。
赵王忙道:“先帝在天之灵必是欣慰。”
众人一番话,都围绕着景珑转。
太上皇虽地位最尊,此时却似乎是个局外人,无从插话。
我朝他那边微微抬眼,蓦地,发现他的目光正正扫来,似乎看着我。
旁白的灯台似乎进了飞虫,烛火微微爆了一下。
我收回目光,继续一脸恭良。
众人寒暄一番,气氛和乐起来,倒果然有了几分家宴的样子。太后和景璘将太上皇迎到上首,与宾客各自入席。
太后落座之时,我上前将她搀扶,引她坐下。
赵王看到我,微笑道:“想来,这位便是宫中玉清观的玄真娘子。”
众人目光随即纷纷投来,我随即念了声“无量寿福”,向赵王一礼:“贫道玄真,拜见赵王。”
说来,因得赵王常年在封邑养病,我家与赵王来往不多。上次见到赵王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是何年何月了。
赵王颔首,向太后道:“听闻宫中玉清观自有了玄真娘子,道法灵验,真乃宫中之福。”
这话倒不算言过其实。自从当年北戎将先帝放回,不少人都觉得那真是我出家的功劳,应了耿清所访的高人谶言。越是世事无常,人们越是爱听这样玄乎的故事。
我知道,作为怪力乱神类传说的主角之一,我在民间算得名声大噪,比我那丞相女儿的身份唬人多了。
赵王这等人精,自然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和太后的关系。见了我,他落落大方,既不装作不认识,也不半点不提我的俗家身份,果然懂事。
太后微笑,道:“此言甚是。”
上首之处,似有目光扫来。
我只眼观鼻鼻观心,垂眸不见。握着拂尘,自觉地退到边上,与内侍宫人们站在一处。
第二十六章 玉华宫
众人虽各怀心思,但该有的体面还是不缺。
今日毕竟是太后寿辰,众人先向太后贺寿,接着,向太上皇祝酒,说些接风的吉祥话。
董裕显然终于抓住了机会,放下酒杯之后,感慨道:“今日毬场情势,可谓千钧一发,臣等见突厥人竟屡屡破门,揪心不已。幸上皇驾临,领天朝健儿一改颓败,大破突厥。臣等与百姓观之,无不心潮澎湃,欣喜涕零!上皇雄风,所向披靡,天下人有目共睹!我朝之福,社稷之福!”
这话说得很是激动激昂,音调微微发颤,听着肉麻至极。
在场的人都附和起来。不过由于这些人大多是平日与太后景璘亲近的,声音并不热烈,倒更衬得董裕忠心昭昭,痴心一片。
对面的萧纯听得这话,却笑了笑,不咸不淡道:“左相所言甚是。今日与突厥之战,确实牵动人心。不过有一事,我至今不解。我朝健儿本势如破竹,突厥全然不是对手,可偏偏此时,场上马匹腹泻躁动,一时大乱,以致我朝几乎落败。赛后,我亲自往有司问询,得知今日上场马匹,乃是从诸卫马场之中精心挑选的良驹,负责照管之人,是黄门侍郎张廷佑之子张芾。”
说着,萧纯的神色严肃,向上首拱手道:“今日乃太后寿辰,天子与民同乐,本喜庆祥和。若有人此时怀了那不轨之心,行作乱之事,后果不堪设想。臣请严查此事,若真有图谋不轨之人,当以谋逆论处,以儆效尤!”
这话出来,又是附议声一片,倒是听着比方才董裕那番恭维更为得人心。
方才萧纯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