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上学的。

这天我才将河里抓上来的鱼拿到村口去卖，回到家中，就见母亲一脸严肃的正坐在堂屋之中。

她先是皮笑肉不笑，“哟，回来了啊，今天赚了多少钱啊。”

我心中一凛，紧紧的攥着手心中的钱，不敢答话。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的沉默惹怒了她。

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叠的整整齐齐，已经有一点厚度的纸币。

我瞪大了双眼，那是我藏在床头的钱！

“好啊你，学会偷钱了啊，给你吃给你穿还让你上学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如此震怒，仿佛那钱真的是我偷的一样。

她抄起墙角的扫把就往我手上抽。

边抽边骂，“贱皮子，读了几天书心就野了，刚偷钱了。”

我尽量的躲避着，泪流满面，还企图感化她，把钱还给我，“妈……那是我的钱，我赚来的，我想上学。”

“你的钱？给你吃给你穿，你哪有什么钱，还不是我的！”

五岁的弟弟就在一旁看着，看着这场闹剧，一边笑一边拍手叫好。

6

我退无可退，求到两个伯娘面前。

她们听完我的请求，面露难色，说着心疼，但一毛钱都没有借给我。

转头把这话告诉了母亲。

“啊呀，大娟这些年在家可帮了你不少，要是二娟在肯定不忍心她姐姐这样。”

“要不是家里两个儿子，我这个做伯娘的肯定出点钱。”

“要是我自己的崽能考上高中，砸锅卖铁我都送他去，毕竟儿子女儿都一样嘛，是不是啊素芬。”

我心底发寒，她们拿着我的惨痛在母亲面前耀武扬威。

母亲气疯了，将我拖到院子里打，“你出息了啊，我不让你上学你就偷钱，被我发现了你就出去骗，怎么这么贱啊你！”

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很快将周围的邻居迎来，远远的围成一个半圆，捂着嘴偷笑。

棍子一下一下的落在我的身上，两个伯娘吓坏了，讪讪的想要阻拦。

母亲拂开她们的手，骂得更凶了，打得更重了，指桑骂槐地将这些年对大房二房的怨气一股脑的撒在我身上。

我不敢逃跑，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出了这个家门，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们奚落的眼神仿佛刽子手中最锋利的刀子，一寸一寸片下我的自尊，耳边母亲恶毒的咒骂我已经听不见了。

视线模糊，身上的痛楚开始麻痹。

被精心养在花盆里的花会长得郁郁葱葱。

路边的野草迟早被人随手摘下丢弃。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

“你们干什么！”一道暴怒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响起。

我透过人群看去，一个身影从远处的山坡上飞奔而来。

第4章 温暖

小孙老师拨开人群，一把将我拉至身后，挡下母亲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的棍子，“干什么！”

母亲被气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气喘吁吁，但是对着孙老师还是收敛了语气：“孙老师，你看看这孩子，平时没少给你添麻烦把，现在竟然学会了偷钱，我看她也没有读书的必要了！”说着手指头就要越过孙老师，戳到我脸上来。

孙老师把我往身后揽了揽，推开她，“李娟在学校很听话。没有惹任何事，我也相信她不会偷钱。”

其实怎么回事，大家一看就知道了。

不过是我妈不想让我读书想让我嫁人换彩礼嘛，谁不知道。

大家都能理解，所以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