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桑父将人送到镇口,又目送老远。
“此子非池中之物,他日荣华富贵,只求能善待我闺女。”
说完,桑父忍不住自我欣赏,这么一番文绉绉的话,居然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日升又日落,夕阳余晖下,马车缓缓前行。
赶在天黑前,淮书礼回到家,却不见自家娘子的人。
“你嫂嫂呢?”
过来帮忙的淮小妹指了指东屋,“嫂嫂肚子不舒服,在床上躺着。”
听完,淮书礼拎着一包点心推开房门,屋子里黑乎乎的,他摸黑点亮蜡烛。
光亮突现,床上昏睡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有气无力的,“你回来了。”
“嗯。”淮书礼上前去,拆开油纸包,甜香飘出,“岳父特意让我带回来的点心,你爱吃的枣泥酥,吃一个。”
他捻起一块喂到桑叶的嘴边,瞧清楚对方苍白的脸色后,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明天一早,我去请大夫。”
“不用。”桑叶吃着甜食,身心都舒服不少,脸上多了一抹笑容,“睡一会儿已经好很多了,怪我前几日贪凉,再来一块。”
吃了几块枣泥酥后,桑叶就已经饱腹,稍稍有了精神,靠坐在床头看起书来。
“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好,我尽快回来。”
“不用。”桑叶随口一说。
淮书礼的脚步一滞,回头认真道:“用的。”
然而,埋头看书的桑叶丝毫没注意到他眼中的执着,以及藏在深处的一丝阴鸷。
夜晚并不宁静,田里的蛙鸣不断,时不时地响起狗吠。
床帐里,睡不安稳的桑叶翻来覆去,在黑暗中倏地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熟睡的人。
“好气~”
她一拳捶在淮书礼的胸口,对方迷迷糊糊的握住她的手,本能地十指紧扣,无意识地唤了一声娘子。
“这是梦到我了?该不会是个……春梦吧?”
借着微弱的光,她凝视着淮书礼的睡颜,思绪万千,好像理不出一个头。
“都是纸片人,别当真。”
可如果是一场美梦,我愿意放纵自己沉溺其中。
明年开春就是春闱了,算来也只剩半年左右。
桑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明明就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近在咫尺可以触摸的。
“别想了,完成任务就回去,继续孤独终老。”
在她合眼的那一刻,淮书礼苏醒过来,眼神中流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的心中所想,他都知晓。
平淡又忙绿的日子过得好快,乡试就在几日后,淮书礼收拾好行囊启程去贡院。
按照约定,桑父亲自来村里接的人,顺带看望看望自家闺女。
“气色红润,脸颊上的肉也没少,看着还圆乎了。”
“爹,废话少说,你们上路吧,别耽搁了。”桑叶推着她爹上马车,然后看一眼淮书礼,只说一句,“我相信你的实力。”
她挥手送别,忽然转身就跑,“两只鸡腿,谁抢到谁吃。”
“嫂嫂你作弊。”淮二弟拔腿追上去。
淮小妹站在原地,心想鸡翅也挺好吃的。
望着马车忧心的何氏被逗笑,心中轻松了一点,拽了拽不动的淮老二。
“别看了,回去吧,我们干着急也没用,只能靠他自己。”
等待中,日子似乎放缓脚步,甚至让人觉着度日如年。
终于,八月二十那日,淮书礼回村,人看着有些憔悴。
“贤婿半路得了风寒,万幸是在考完后,这是大夫开的药,早晚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