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老人年约八十,剃着光头,脸上皱纹交错,穿着灰色的长布衣,手上戴一串佛珠。

“这是清水寺的一个扫地僧,清水寺在京城以南的武平县里,距离这里五百多公里,当地的人都知道这个扫地僧,法号慧空,传言说他知晓天下事,无惑不能解。”

傅砚辞紧紧地捏着照片,照片中的人,跟那天梦里的老人的脸,一点点重叠。

他强撑的冷静终于塌了,眼眶发红,手抖得不成样子。

关皓见状愣住了。

“傅总您……”

“出去。”傅砚辞咬着牙,像是克制着所有的理智才能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

关皓心里一惊,一句话不敢再说地迅速离开办公室,消失在傅砚辞的视野里。

傅砚辞将照片放下,伸手抓过桌上的玻璃摆件,狠狠地砸向了墙壁。

“嘭”的一声巨响,吓得还没走远的关皓脖子都缩了一下。

办公室里,散落一地的玻璃碴折射出男人阴沉苍白的脸。

他也曾说服自己不去探究这件事,选择相信顾言溪说的话。

可是反复无常的梦让他整日提心吊胆。

他忍不住地让人去查探。

若只是梦,这个老人他不曾见过,那便不应该存在才对。

可是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武平县、清水寺、法号慧空、知晓天下事……

跟梦里一模一样的脸,真实存在的地点。

都是真的。

梦是真的。

人也是真的。

言言会死,也是真的……

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年。

还有多久。

一年多……

这还是最好的打算。

傅砚辞浑身发冷,眼神直直的。

如果现在也是在梦里就好。

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就好……

他僵直地起身,走至被砸得七零八落的玻璃摆件面前,弯腰从其中捡起一个带锐角的部分,然后用它重重地在手心划了一下。

鲜血从伤口溢出来。

痛感是真的。

不是梦。

傅砚辞怔怔地看着掌心的伤口,像是麻木了一样,眼里是浓重的绝望。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是要骗他呢?

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为什么又要离开他一次呢?

男人漆黑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下来,直到里面满是阴郁……

“顾小姐?是您啊?”

“傅砚辞在吗?”

“傅总在。”

“……”

办公室门口传来关皓跟顾言溪的对话声。

傅砚辞迅速地回过神来,眼神恢复清明,看着一地的凌乱,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阿砚……”

随着门被推开,少女明媚的声音就这么清晰地传来。

顾言溪开门看见一地的狼藉,一下子怔住了。

下一秒,她眼底掠过一丝慌乱,紧张地跑过去,“阿砚,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弄的?”

傅砚辞将受伤的手掌虚虚地握成拳,用另一只手去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片,“没事,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