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束函清说“教授,好了”,后退一步,看着他时一脸的公事公办。

晏神筠抬眸,什么话也没说就穿上外套出去了。

其实他那时在想,这个人腰看着那么细,该怎么保护他?

后来会场有人来闹事,晏神筠亲眼看见束函清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他面前,然后将歹徒制服,鲜血从他手心往下流,他连眉头都没皱,那一瞬他的眼神像是从血海中锻造出来的杀人机器。

直到会场被控制,晏神筠看见他肩膀像是突然松懈下来,看着自己的手,目光竟然有些茫然。

那晚晏神筠撞上他沐浴,殷红的鲜血和纤长白净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回头那瞬,比起晏神筠眼中不易察觉到的慌乱,他却平静很多。

束函清准备草草处理伤口,晏神筠叫来了医生给他包扎,又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束函清暗地里让医生加了一剂镇定,才让他睡了过去。

束函清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衬衫,身姿柔韧,身上的毯子还是晏神筠给他盖上的,因为伤口他只能侧着身体蜷缩在沙发上,额头微湿润,皱着眉头,像是困极了浅眠一时的猎豹,随时都要要做好咬死猎物的准备。

晏神筠靠在酒店阳台上,夏夜晚风中的弯月在云层中朦胧,投射到不远处的人影上。

晏神筠突然连接起电脑,原本只是带着好奇连接内网查询起了束函清的信息,后来事态就逐渐滑向不可控的方向。

晏神筠看到那个计划就大致猜到了束函清的身世,不知怎么,内心升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他也会寂寞吗?军部长大的?从小便经历着严苛冷血的训练?那些苦楚他同谁诉说?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时会不会掉眼泪?

想到有一天和束函清共事的时光结束时,晏神筠居然产生了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

这很新奇,这世间少有能诱惑到他的东西,面对束函清,晏神筠居然有种伸出手的冲动。

最后一天会议的时候,他们短暂地聚了个餐,晏神筠其实很少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可他那次去了,他过去所模仿到所有的社交技巧,不知为何都不想用在束函清身上。

那晚晏神筠随便穿了一件正装,像是要直接去出席一些大型商业晚会,端庄又正经,让人看着很有距离感。

晏神筠远远地看着束函清,在那里才发现束函清原来并不孤独,他身边其实有很多人,他们说说笑笑,好像一直都生活在阳光底下。

晏神筠喝了一口烈酒,舌尖有些发麻,他想难道这就是天赋异禀吗?在那样的环境下,却能长出束函清那样像太阳一般的人,而他只会日复一日地在孤独中下坠。

束函清也很孤独这件事好像是他的臆想。

那之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上下级关系。

后来末世爆发,丧尸大军逼近基地,在那种环境下,束函清护着他一路到了安全区。

他们看见了无数生命消逝在眼前,曾经的同事变成一团失去灵魂的腐肉,束函清扣住扳机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晏神筠握着束函清狰狞的伤口,急得要给他包扎。

束函清却拉着他往外走,外面只有一辆可以载着幸存者离开的军用大卡,他口中说着一定要晏神筠活。

晏神筠疯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什么叫只能我活!你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