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可能因为傻子和傻子之间没有什么年龄界限,这俩人特别聊得来。杨广生和李梓晗说着话,把2和6两支数字蜡烛递给江心白,让他点上。

于是江心白把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火。

烛光亮起来了。

“我们一起唱生日歌吧。”杨广生对李梓晗说。

“等一下!今天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日,我哥有对象了,我家新进活人了,得把我爸我妈拿过来一起高兴高兴。”李梓晗那边的场景迅速移动,然后他把墙上署名了“哈哈”的那副“一家人”取下来抱在手上,“来吧。”

生日仪式郑重开始了。

杨广生把灯光调得暗了。

江心白带着生日王冠。

杨广生坐在江心白对面。

他手机里脸略有些拉长的李梓晗,坐在他的旁边。

李梓晗手上还举着一副画着简笔小人的画,后爸,妈妈,还有江心白和李梓晗小时候。他们在火光中透着一股诡异的童真,直愣愣地盯着画面外,又穿过镜头,看着千里之外的江心白。

江厂长的照片在桌子的另一端,他正对着烛火摇曳的蛋糕,但他的眼神正因为科学原理而斜着大平角盯着寿星。

这个场面,看起来有很多人在给江心白过生日。但大多数人都很沉默,只有两个人在开口祝寿。杨广生和李梓晗合唱着《生日快乐》,还因为个人乐感和网络延迟的共同因素而导致永远差着半拍和音调,形成了模仿型二重唱,有种中世纪神圣圣咏的味道。

这是江心白这辈子过得最阴间的一个生日。

这也是从出生起就没有爸爸的江心白,记忆中唯一一个感觉到情绪的诞生日。

江心白从来都有着以棋盘为现实对标物一样的大脑,因为生活不易,他只在乎实际的事。计算落棋复盘,任何事如果不在棋盘上以执棋博弈的方式落子,就不会被他记录。但对杨广生,棋盘会变成一池春水。小杨无论怎么乱扔什么样的小石子上去,都不会弹开,而是下沉到湖心,并在水中荡起涟漪。很多很多的情绪因此互相流动起来,以无关又相关的神奇样子。

此时,在烛火的明暗和鬼魅的歌声中,生者从还没出生就有了轨迹,死者也没有因死亡而离去。记忆不再是困苦的一方岁月,而是变得很长。回头是延伸展开的过去,向前他也能看见未来。每一天都像珍珠一样光亮,小杨正牵着线,把它们穿起来。

于是现在,一池春水又变成了一条小河,有方向地流动着。

……

生日暨先人召唤仪式终于结束了。其他人该下线的下线,该被收好的被收好,而杨广生和江心白分食了些“贡品”,沾沾福气。

“你肯定不告诉我你许的什么愿。”杨广生躺在床上,轻轻拍着肚皮说。

江心白也在他身边躺下,侧身看着他:“你猜。我这么厉害,还有什么事是需要许愿的。”

杨广生勾起嘴角。

“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