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你也很期待地问了我你爸爸长什么样。

……天台。

那是小白爸爸去世的地方。我的小可怜已经被我害得差点挂了一次,却还是在那里再次选择了轻信我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拉了我一把。结果又被我晃了……他在掉下去的一瞬间,会是什么心情呢。

杨想起小白跪在厂房前痛苦的哭声。

恨你。恨死你了。

对,就是那个心情。

“毁掉自己还想着要让这个浪批好好的,可你总在玩我”。

就是这个心情。

我怎么会不懂呢?

杨广生也很想活着。好好活着。他时常觉得自己的求生欲比任何人都要强,不然也不会有那么深入骨髓的自私。他可太爱自己了。他非常希望自己好好活,做好一切,如果能做个自己高兴也让别人快乐的人,这世界多阳光啊。

但这俩他一个都做不好。

他身上有别人需要的所有,那么多,那么大,以至于就算把他这个人从中剔出去都一点没有影响。

所以,为了什么呢?我又没有要读书的弟弟,也不需要买大房子。

“因为……咳咳。你的遗嘱还没写上爱人的名字呢,……笨蛋。那么多的钱呢。”

……我的遗嘱还没有写爱人的名字。

好奇怪的借口。

但非常合理。

神经反复的杨总弹了一下,挣扎着抓住浴缸边爬起来,剧烈咳嗽。然后他拖着正愈发僵硬的身子从浴缸里翻出去,单手像个蠕虫一样在瓷砖上执着地扭动着,打开了全部的光暖。浴室里一下子亮得刺眼。他在炽热的白光中躺在地上,摊开自己,哆嗦着取暖。

他烤着烤着,感觉舒服了很多,但比较实在的头痛和冻痛开始咬上了他的身体。

“啊……”他小声呻吟。

手机在浴缸的水里震动。这款手机防水确实好。他爬起来捞出手机,看见这次是老王的来电。

“……”他再一次甩甩手机上的水,按了接听。

“喂。”

“杨总。我把小江送到酒店了。”老王说。他的声音像被装进了酒桶里,闷闷的。杨广生又甩甩,回答:“嗯。知道了。”

“您那边声音怎么这么奇怪。有事吗?”